聚會上。   
小師妹抽中大冒險。 
【給最近一次的床伴打電話。】 
⼩師妹下意識看向⽼公,咬唇猶豫。
⽼公眉頭微皺。 
下一刻,⽼公的電話響了。 
1
莫沂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眼裡浮起點點笑意。 
朋友哇哦一聲,目光在莫沂震動的⼿機和程雪⻘漲紅的臉上來回切換。 
我推搡了莫沂一把。 
「接啊。萬一又是約呢?要不要給你點錢當資金。」 
包廂有一瞬間寂靜,似乎才想起有我這麼一個正牌嫂⼦在。
程雪青難堪地站起來。
雙手緊緊抓著裙擺。   
「嫂⼦,你誤會了。那次是莫總胃疼,我扶他去休息室,然後不⼩⼼跌倒在床上。」 
「我、我沒有什麼異性朋友,更不⽤說床、伴了。可這是遊戲、我抓漏洞⽽已。」 
見我臉⾊越來越冷,她小跑到我面前。
「我、我嘴笨不會表達,總之就是誤會,我、我自罰一杯。」 
我沒看她,饒有興趣地盯著莫沂一點點沉下去的臉色。 
在酒杯觸碰到她唇邊時,莫沂終於開口了。
「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適可而止吧!」 
莫沂奪過程雪青的酒杯⼀飲而盡。 
我這個人,性子怪,你要是越不要我做什麼我就偏要做什麼。
2 
「既然是誤會,急著罰酒做什麼?你又急著搶過去幹什麼?我人還在這呢,這就護上了?」
「又是怎麼個『不小心』法,能不小心到床上去?」
我看著莫沂,等著他給我一個解釋。   
他看向我,眉頭又鎖死了,帶著他慣有的、認為我「不可理喻」時的那種神情。 
莫沂壓著聲音:「場合不對。」 
伸手來拉我。 
「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我避開他的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
「你們玩盡興。」
我對著滿屋子僵住的人笑了笑,最後目光落在默默流淚的程雪青身上。   
「師妹,下回抽中大冒險,記得找個沒家室的。或者……」 
我頓了頓,看向莫沂。 
「讓你莫總提前給我吱個聲,離個婚,給你騰個位置。」
說完,我沒再看任何人的表情,擰開門走了出去。 
3
走出包廂時,我聽見程雪青哽咽道:「莫總,你不要管我了。先去追嫂子吧,和嫂子把誤會說開……」 
莫沂沒追出來。   
也好。 
為我的乳腺省了不少事。 
電梯門合上。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松垮了不少,少了剛剛的強硬。
說完全不難受都是假的。 
我和莫沂認識了十年,和他的那些朋友也認識了五年。 
所以我允許自己流一滴淚。   
將情緒匯聚在一起,狠狠抹去。 
但只有一滴。 
從今天起,夏錦不會為那些糟糕的關係流淚了。 
4
睡夢中,一股拉力把我攥醒。 
入目,就是莫沂那張沉的可以滴墨水的臉。 
「夏錦,你還要鬧到什麼地步?雪青她酒精過敏休克住院了!」   
我有些懵。 
「那你去找醫生啊,找我幹什麼?我逼她喝的?」 
「如果不是你蠻橫無理、咄咄逼人,雪青也不會自責到硬要喝酒給你賠罪!」 
臥室的燈光昏暗,卻足以照亮莫沂臉上的慍怒和指責。
我徹底清醒了。 
酒精過敏休克?自責賠罪?
這頂帽子扣得可真夠大的。   
「行啊,那我們就離婚吧。」 
「這樣她也不用自責,你也不用帶著她躲躲藏藏了。」 
他愣了半晌。
這些年不管怎麼吵,我從來不會提過一句離婚的。 
有些話,說出來就收不回去了。 
他回過神來,聲音略帶沙啞。 
「我沒有帶她躲躲藏藏,我和她是清白的。」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的心裡只有你。」 
我不置可否,只是問他。 
「去年四月十五的時候,你去了哪裡?」 
莫沂怔住,似有些慌亂。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我在國外簽項目,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我也想信你,可我做不到。」   
5 
那時候我姨媽推遲了近兩個月。 
還以為只是和往常一樣月經不調,一開始沒有在意。 
好不容易有時間去醫院檢查,卻被告知是懷孕了。 
雖然是個意外。
但那一刻,湧上心頭的更多是驚喜。 
那時候又碰上我和莫沂吵架。   
我拿著化驗單。 
給他分享喜悅的同時又想用這個好消息給我們兩人破冰。 
電話打了好多次,都無人接聽。 
或許莫沂是在忙,手機不在身邊。
我請了一天假,買一大袋子菜回去。 
g 市的天氣說變就變。 
早上還陽光高照,轉眼間就是颱風天了。   
已經到停車場的時候已經是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我護著肚子,艱難地拎著東西下了車。 
心裡卻滿是暖意,想著等他回來,看到一桌他愛吃的菜,還有那張小小的化驗單,會是什麼表情。 
也許,我們會有一個像他也像我的小傢伙。 
家裡的貓似乎感應到我回來,喵喵叫著在門口打轉。
我放下東西,先去安撫它。 
「咪咪,爸爸要回來了,我們可能有新成員了哦。」   
我摸著它柔軟的毛,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手機突然震動,是他助理髮來的消息。 
【夏姐,莫總那邊項目談得很順利,剛剛結束會議,應該很快能聯繫您了。】 
我回了句謝謝,心想等他主動打來也好。
可是沒有。 
莫沂一夜未歸,簡訊不回,電話不接。 
我有晚上起來喝水的習慣。   
條件性的我又給他發消息。 
這次回了。 
是個語音。 
我滿心歡喜的點開。 
一個我從未聽過的。
夾著醉意的女聲吃吃的笑著:
「莫總……癢……別鬧……」   
然後是莫沂一聲模糊的、帶著寵溺無奈的「別動」,語音就戛然而止。 
或許是心不在焉,或許是心灰意冷。 
我忘記了,只記得自己腳不小心打滑了。 
6
再次醒過來是兩天後,身旁是一臉著急的閨蜜。
後來加了程雪青,看了她朋友圈。 
我才知道。   
莫沂那三天一直陪她在隔壁市瘋玩。 
莫沂回來後發現聯繫不上我,瘋了一樣找我,最後在醫院看到了面無血色的我。 
他跪在病床前,眼睛通紅,一遍遍地道歉,解釋。 
他說那只是普通的商務應酬,程雪青是公司的對接人,喝多了,語音是不小心按到的,那些話是斷章取義。 
他說他手機靜音了,沒看到我的消息和未接來電。
他說他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心如死灰,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樣子,只覺得無比疲憊。   
那次之後,我們之間仿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 
他加倍對我好,事事報備,儘量準時回家。 
可我心底的那個洞,卻怎麼也填不滿了。
信任這東西,崩塌過一次,重建談何容易。 
7
「那去年十月二十七、十一月十一呢?我知道的還有很多,需要我一一列舉嗎?」 
我斜視他,冷笑:   
「莫沂,做個人吧。」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到他神經。 
莫沂猛地直起身。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跟你解釋不清楚!」
「對,我不可理喻。」我看著他的背影,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所以,別理喻了。莫沂,我們離婚吧。」 
莫沂臉色蒼白,眼裡的慍怒被慌亂取代。
語氣帶上了一絲顫抖。   
「就為了點捕風捉影的事?」 
「夏錦,那些都是工作……」 
我輕笑出聲,帶著無盡的嘲諷。 
「工作?」 
「工作需要陪到酒店套房? 
工作需要徹夜不歸,連個像樣的解釋都編不出來?
莫沂,你還要把我當傻子哄多久?」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肩膀,被我狠狠甩開。 
「別碰我!我嫌髒!」 
莫沂語無倫次,試圖找到合理的說辭。
「不是你想的那樣! 
雪青她……她只是比較依賴我,很多項目上的應酬需要她周旋,我不得不……」 
我揮揮手,不耐煩地打斷: 
「行了!留著這套說辭騙你自己吧!公司里那麼多人怎麼就是你莫總和她親自、貼身、徹夜不眠的周旋?」   
我從抽屜里拿出離婚協議拍他臉上。 
「莫沂,要臉就簽了趕快回去陪你的小師妹。不然,明天我就去公司把你們那些『細節』列印成傳單,人手一份。」 
8 
莫沂沉默片刻,臉上是痛苦掙扎的神色。 
我冷眼看他。
我知道,他在權衡利弊。 
公司現在正在上升期,形象至關重要。   
我們認識多年,他清楚我的性子。 
我說到做到。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螢幕上跳躍的名字赫然是「雪」。
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又像是被燙到一樣,慌亂地看了我一眼,下意識想掛斷。 
「接啊。」我抱臂靠在床頭,語氣嘲諷,「萬一休克了需要你在身邊呢?可別耽誤了英雄救美。」
他抿唇,快步走到陽台上接聽。
回來時,他拿起了離婚協議。   
「協議……我需要讓律師看一下。」 
我點頭。 
「可以,越快越好,後續有什麼直接聯繫我的律師就行了。」 
他試圖解釋離開的理由。 
「雪青那邊情況不穩定,我……」
我打斷他,語氣平靜無波:「去吧,她更需要你。我這裡,不需要了。」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終究沒再言語,轉身大步離開。   
9 
這個插曲並沒有打擾到我的睡眠。 
門一鎖,我又美美進入夢鄉。 
醒來後我就聯繫搬家公司搬東西。
正刷朋友圈的時候。
程雪青更新了一條動態。 
一張醫院病房的照片,配文:【人總要為自己犯過的錯誤付出代價,但謝謝你的陪伴,也謝謝你能在原地等我。】   
照片角落,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正在削梨,手腕上那塊表,我再熟悉不過。 
那時候我們都很窮,一分錢要當成兩分花。 
那塊表,是我用第一份正式工資的全部獎金,加上省吃儉用攢了三個月的錢買下。 
趁著在一起三周年紀念日送給他的。
彼時莫沂剛創業,也需要一塊像樣的表撐場面。 
他心疼我,說我傻。 
我卻覺得,能為他夢想添磚加瓦,比什麼都值得。   
他當時抱著我,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