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汝之砒霜,還吾之蜜糖。
我把意向協議書往前推了推:
「你看,她們的人生走向都能改變,何況是你,你甘願去嫁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用一場婚姻就此捆縛自己嗎?
「以現在的輿論風向,我們會實現共贏,不是嗎?」
9
費若寧同意和我合作,走之前她問我為什麼要找她當合作對象。
我笑了笑,我說一個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的,她是變成女人的。
這句話,來自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
與此同時,我拿出幾張珠寶的照片遞給了她,作為我幫她的利益交換,我請她幫我找尋這些珠寶的下落,畢竟費家在珠寶行的人脈是我力所不及的。
這些珠寶我收藏已久,但在當年那場大火的廢墟中並沒有找到。
現在網絡輿論風向大轉,關於女性獨立的話題逐漸高漲。
阮軟之前的言論很慘地淪為對照組,被網友噴了個狗血淋頭。
「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你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廢物!」
「救命,每天花男人的辛苦錢買禮物還跑出來炫耀,你是真婊啊!」
「但凡你能跟這個男的一起努力創造未來,我也敬你三分坦誠,但你就是個 rubbish!」
阮軟每天逛街全身最新高奢的高清圖也被放到網上,連帶著聞競迎著烈日送外賣,地攤上吃幾塊錢一碗小面的視頻被曝光。
網友罵得更厲害了,完全將之前網暴我的架勢更熱烈地回饋到了阮軟身上。
阮軟崩潰了,開始每天給我打電話,求我放過她。
我除了「呵呵」一笑,別無想法。
我是女人,但不是聖母。
也有網友開始給我隔空道歉,說當時對我說話太大聲了,請求我的原諒。
這些我通通沒理會,我忙著和費若寧開拓新的產品線,我要利用這波大數據帶來的巨大流量汲取更多的女性能量。
畢竟新產品線的成立,代表著更多崗位空缺的出現,我要讓更多女性走出自己的舒適圈,也敢於走出家庭劃給她的那條警示線,我要讓她們敢打敢拼,讓她們知道知道家務和孩子不僅僅是女人的責任。
我要讓她們知道找一個好男人,並贏得他們的心,並不是人生唯一的歸途。
當然我的這一系列行為,也遭到了一些冷嘲,說我正在進行一場「被害妄想症」的狂歡。
而這些冷嘲,往往來自男性。
我不在乎。
在這個小說世界,我在走一條逆行的路,我違背了它的初衷,我讓它原本的劇情線走得亂七八糟,更不要說主角光環了,崩得一塌糊塗。
但有一點,它還是發生了。
阮軟懷孕了。
我想起我在這個小說里最終的命運。
我會被她三歲的天才兒子黑了公司系統,股價暴跌,財盡人亡。
阮軟發簡訊跟我炫耀,遭遇過網暴後,她明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姐姐,我懷孕了,是阿競的哦,這下你霸占阿競的財產該還給我們了吧,你最好凈身出戶哦,不然我會不開心的,到時候寶寶可能就生不出來了!」
聞競將阮軟帶回家時,我正在和費若寧喝茶。
她最近過得蠻滋潤。
跟我合作的事情一開始遭到了她父親的強烈反對,直說兩個女人能搞出什麼名堂。
直到她將一份令人滿意的財務報告扔到她父親那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
她父親才閉上了嘴,就連後來提出解除婚約都順利了些。
畢竟一個有用的女兒不比一個跟自己可能不一條心的女婿來得好嗎?
我接完保姆打來的電話,一臉憋氣地將手機扔到桌子上。
「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費若寧好笑地抿了口茶。
「阮軟懷孕了。」
「噗!」
我淡定地抹了把臉上的茶水,費若寧趕忙抽著紙巾上前幫我擦臉。
「對不住,對不住。」
我瞪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站起身準備回家。
費若寧在我身後喊著:「對了,你讓我幫你打聽的那些珠寶的下落有消息了,就這兩天,到時候我拿給你!」
我朝後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
剛到家門口,就聽到屋內一團歡聲笑語。
我聽見阮軟嬌聲說著:「這孩子可會折騰人啦,搞得我最近吃東西總想吐,就想喝姐姐做的羅宋湯……」
10
我冷笑,直接推開了大門。
「我有命做,就怕你沒命喝!」
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還是我媽先反應過來:「小舒,你,你回來啦。」
我沒看她,大步走到阮軟面前,盯著她的肚子不說話。
阮軟大概是被我臉上的表情懾住,捂著肚子不停往沙發後靠。
「姐姐,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我好害怕呀。」
我輕嗤一聲:「是不是還需要我幫你洗腳捏腿啊?孕婦大人。」
「我說沒說過,聞家大門你們不許進!」
說完,抬頭瞪著阮軟那個媽。
很好,我不找你們,你們倒是舞到我臉上來了。
「是我帶她們回來的,你有事沖我來!」聞競憤怒衝著我嚷道。
我反手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緊接著又抽了他第二個。
周圍一片寂靜。
阮軟猛地尖叫出聲:「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憑什麼隨便打人啊!」
「阿競,痛不痛啊。」
「滾,別以為你懷孕了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
我毫不留情地衝著阮軟罵道,阮軟縮著脖子囁喏,不敢回話。
對著一臉怒意的聞競,我第一次紅了眼,開口:「你真以為我不知道爸是怎麼死的嗎?」
「你怎麼敢,怎麼敢把她們帶回家的,嗯?」
聞競一臉驚慌,顫抖著唇,說不出話。
「你是真不孝啊!」
我媽站在旁邊一臉迷茫,直到聽到我說到我爸,才有了反應。
「你們在說什麼啊?」她喃喃出口。
阮軟媽急了,立馬沖了過來:「親家母,你可別聽這聞舒瞎說啊,她當時在國外,她知道什麼,都是瞎說的!」
「而且阿競的命還是我們阮軟救的呢!」
她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我:
「聞家姑娘,我好歹大你幾輪,勉強算你長輩,你不敬長輩就算了,怎麼還胡亂造謠呢?
「你說我們母女倆跟你爸的死有關,你有證據嗎?」
見著她這一副心安理得又恬不知恥的模樣,我恨不得撕碎了她。
證據?證據早被我那個好弟弟親手毀掉了。
阮軟媽見我說不出話,洋洋得意地拉著阮軟坐回沙發。
「這有些人啊,嫁不出去就怪別人家女兒生得好,還霸著自己親兄弟的家產,這天底下哪有這種理?」
阮軟捂著肚子,一臉贊同地點頭附和。
沒等我發作,我媽先怒了,我眼睜睜地見她「啊」了一聲,衝到阮軟媽面前用力拉扯著她的頭髮罵道:
「我讓你說我女兒,讓你說我女兒,她長得漂亮,又會賺錢,用得著你說三道四!
「你算哪根蔥啊!啊!
「我撓死你!撓死你!」
說實話,我驚了。
平生仿佛從沒真正認識過我這個媽。
整個畫面極其混亂,亂糟糟的,而聞競的第一反應是上前拉開阮軟,生怕她受傷了。
還真是將小說主旨貫行了個徹底,主打一個甜寵。
我神色暗了暗,剛要大聲喊停。
「別打了!」
我:「……」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台詞總是接二連三被人搶!
我轉過身,只見費若寧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手上拿著個文件袋。
「證據,證據在這兒!」
11
我疾步上前,將文件袋拿在手上,生怕被人搶了。
費若寧和我四目相對,最終朝我點了點頭。
是我那些珠寶的典當記錄,典當人用了真實的身份證。
是阮軟媽媽,而典當完的錢最終流入了阮軟爸爸的帳戶。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要有這一場火災了。
「我的房間當年一直都是你在打掃吧,因為我要回國了,眼看你偷拿我東西的事終於瞞不住了,索性用一場大火來將這一切掩埋掉!」
阮軟和她媽媽的臉色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
那場大火的痕跡被聞競銷毀了,哪怕我知道是誰,也沒有辦法指控她縱火。
只能從那些細微處著手,這麼多年我無數次翻看現場照片。
現在,終於讓我找到了。
我報了警,指控阮軟媽媽偷盜,警察找到阮軟爸爸的時候,他剛賭完錢喝了酒。
據說兩個人在審訊室隔空狗咬狗,咬出來一堆舊事。
就連當初聞競被人綁架,也是阮軟爸爸的手筆,他賭博欠了一大筆錢,急需一筆錢,就把主意打到了綁架上,貴族學校的學生哪個不是非富即貴。
聞競就是那個倒霉蛋,結果這個倒霉蛋自己跑出來了。
還正好被阮軟母女倆撞見。
接下來的事情就如同劇情發展那樣,聞競和阮軟相愛了。
總之那夫妻倆是別想從裡面出來了。
聞競和阮軟再次被趕出了門,依然身無分文。
阮軟捂著肚子,衝著我大聲叫嚷:「我懷孕了,懷的還是你們聞家的孩子,你怎麼敢這麼對我!」
我將網友寄給我的照片狠狠砸她臉上,洋洋洒洒都是她和宋漠私下見面,激烈親吻,衣衫半褪的模樣。
這個時候,我這個戀愛腦弟弟正在大街上送外賣呢!
「這孩子是不是聞競的,還不一定呢。」
我沒跟她廢話,也沒理聞競發青的臉色,轉身就回了屋。
聽說這倆人回去天天吵架,阮軟開口就罵聞競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連錢都賺不到,拿什麼養她。
兩人互相折磨了幾個月,直到孩子出生,聞競第一時間就去做了 DNA 檢測,孩子果然不是他的!
宋漠開著豪車來接阮軟,阮軟毫不留情地抱著孩子上了車,看都沒看聞競一眼。
看看,這就是愛情啊。
讓我覺得好笑的是,宋家長輩也沒讓阮軟進門,直言他們宋家接受不了這種朝三暮四,舉止浪蕩的女人,並且堅持宋漠如果非要和她結婚,就斷絕父子關係。
宋漠也是個狠人,拿了一筆家裡分割給他的資產,果斷和家裡斷了關係。
阮軟又開始在網上炫耀宋漠送給她的新款奢侈品,不重樣地曬,更新頻率相當高。
我和費若寧還討論過,宋漠的錢大概要多久會被他敗光。
結果,好像也並不需要多久。
宋漠把房子賣掉那天,還跑找我:「聞舒,是我心盲,原來你才是我最愛的那個人,我知道你還愛我,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呵呵,滾!」
據費若寧形容,我當時的表情像吞了一隻死蒼蠅一樣噁心。
這段時間,我和費若寧加緊了兩家公司在其他業務上的合作,她父親終於認可了她的商業天賦,不再逼著她嫁人,反而將自家公司更多的項目交給她打理。
阮軟榨乾宋漠最後一絲價值後,把孩子扔給他就跑了。
只聽說她後面輾轉了好幾個男人,要麼是大肚腩的禿頭老闆,要麼是中年已婚男人,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他們肯為她花錢就行。
12
我被評為傑出青年企業家那天,幾個相熟的行業大佬決定一起攢個局,大家坐一起吃個飯,聊聊新行情,搞搞投資什麼的。
只是沒想到,這個局後來來的人還挺多,阮軟就是作為女伴跟著一個油光滿面的胖老闆進來的。
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臉上的嫉色一閃而過。
還沒發作,就被她身邊的男人狠狠拍了下:
「這是聞總,多少人想見一面都見不上的。
「來,聞總,我敬您一杯。」
胖老闆點頭哈腰湊上前來想要跟我碰杯。
我要笑不笑地用手封住杯口,拒絕之意明顯。
「不好意思,最近身體不大好,喝不得酒。」
男人摸著鼻頭悻悻離開,邊走邊罵阮軟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
那天的宴會結束得晚,我站在酒店大廳門口等司機開車過來,阮軟竟然跑到了我跟前。
她咬牙切齒地罵我:「你有什麼好得意的,跟這麼多男人坐一起喝酒,你也是個出來賣的婊子。」
這次我沒忍,抬起手就甩了她一個耳光。
隨即開口:「王總,您這次找的女伴可真有個性啊,嘴巴很尖利。」
我坐上車,回頭看。
阮軟正被拽著頭髮狠狠甩著耳光。
不過她後來的結局也不怎麼好,跟的男人太多了,得了髒病,再也沒有男人要她了。
至於聞競,知道被阮軟騙了後,每天都在家門口跪著,求我原諒他。
一開始我沒理他,後來直接讓他滾去我爸墓前跪著,別在我面前礙眼。
等他跪夠了,我就把他打包送進了分公司的基層。
我告訴他:「你就給我待在這裡,一步一步給我往上爬!」
聞競認了,只求我別不理他。
而我媽依然在惦記我給她畫的 500 萬大餅。
我笑了笑,很愉快地給她兌現了。
我把她丟去了山區扶貧,告訴她,這 500 萬有一分花不到正經地方,就別回來。
於是我開始每天收到安排在她身邊助理的電話。
「聞總,夫人她哭了一天,鬧著要回來。」
「哦,讓她哭,哭夠了好乾活。」
「聞總,夫人她今天鬧絕食,要您親自來接她回家。」
「嗯,告訴她我很忙。」
……
「聞總,夫人她今天說山區的孩子還挺可愛的。」
我挑了下眉:「嗯,記得叮囑她按時吃飯。」
後來,我開始以我個人名義做天使投資。
看著那些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女孩們,拿著商業計劃書積極向我推銷她們產品的那一刻。
我想,我應該算是很成功了。
我改變了整個故事的走向,甚至讓它朝著我目標的方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