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後面劇情是這樣的。女配會陷害女主,女主被趕去寺廟,被女配安排的尼姑折磨,養只小貓也被女配掐死。男主將她接回侯府,要她的心頭血救女配。放了心頭血後,女主身體虛耗到極點,死了……整個過程大致三年時間。」
聽完劇情,女生們大罵渣男賤女,哀嘆女主可憐。
「把劇情提早吧。」班主任說,「我不想待三年。」
大家也紛紛表示不想留這麼久。
為了讓女配提早陷害女主,我們一堆大聰明想出個辦法——半夜趁女主睡著,控制身體出來裝神弄鬼,讓人以為女主被鬼怪附體,女配肯定會趁機讓女主去寺廟。
夜深人靜。
一道扭曲的身影,披頭散髮,四腳著地從走廊爬過。過了片刻,她爬到一間房前,抬手扒拉門。
原本只想敲敲門就跑,誰知校霸校草吵架,沒控制好雙手的力道,門被推開了。
女主身體摔進屋內。
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我努力瞪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清。
一雙腳出現在我們眼前。
「蕭婉兒,你在做什麼?」男人冰冷的聲音在頭上響起,黑暗裡亮起一點火光。
男主穿著單衣站在屋中央,手上舉著火摺子,面色冷酷無比。
糟糕,竟然摸到男主的房間!
現在該怎麼辦?
裝瘋吧!
「一二三——抽搐吧諸位!」
女主四肢著地,白眼亂翻,身體抽搐。
宋小小控制著不熟練的嗓子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男主冷笑:「被鬼附身了嗎?那就拉出去用火燒了。」
我們集體卡殼。
9
這男主,不好糊弄。
古代封建迷信很嚴重,萬一女主真被拉去燒死,我們會不會也跟著涼掉?
大家停止抽搐,男主發現端倪,冷笑一聲:「挺會裝。」
我們面面相覷。
「宋小小,快說話啊!」眾人催促,「搪塞過去!」
「我說什麼啊?」
「隨便說點兒。」
宋小小試探著控制嘴巴,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好。」
「……」
怪禮貌的嘞!
「你在說什麼啊,服了!」
「大半夜跑去屋裡說『你好』,宋小小,你自己覺得正常嗎?」
「吵什麼?這種突發情況,緊張很正常吧!」我為小小出頭,「小小不要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宋小小吸了口氣,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對男主說:「你好,可以把我送進寺廟嗎?」
我們集體瞳孔地震。
雖然想走劇情,可這也太直球了吧!
「寺廟?」男主點燃蠟燭,彎腰捏住女主的下巴,「你想離開我?蕭婉兒,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身邊。」
下巴同學嗷嗷叫:「我髒了我髒了……」
宋小小焦急問我們:「現在該說什麼啊?」
一群大聰明被問住,絞盡腦汁想後面的話。
班主任道:「你告訴他,囚禁是違法的。」
我們紛紛讓他閉嘴。
最後我們害怕越做越錯,乾脆控制女主往門外爬,打算跑路。
剛爬到門邊,男主道:「站住。」
我們停下。
男主走過來揪住女主的頭髮,命令:「站起來,直視我。」
頭髮同學:「疼疼疼……」
「現在該怎麼辦?要站起來嗎?」左腿同學緊急發問。
「站吧,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爬。」左手校霸說,他早就不想在地上爬了,畢竟爬的時候,身體重量都壓在手腳上。
「行,來,一二三,起!一二三,起!」
下肢四位同學發力,我們另外的人幫忙喊號子。
終於,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女主顫巍巍地站起身。
下肢四同學感動得熱淚盈眶:「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
自我們穿越來,女主第一次豎著站在男主面前。
10
「你有什麼想說的?」男主眯起眼睛。
宋小小緊張地問:「該說什麼啊?」
我:「班上誰談過戀愛,快點出主意!」
大臂同學說:「我,我談過。」
「這時候該怎麼說?」
大臂同學:「什麼都別說,上去吻他。」
「滾。」
班主任的聲音幽靈般冒出來:「大臂,你居然早戀?對象是誰?」
「是我!」小腸同學驕傲道,「班主任,都什麼情況了,你還要抓早戀嗎?」
班主任氣道:「小腸,你學習這麼好,怎麼可以和大臂談戀愛?」
小腸怒道:「敢看不起我家大臂,吃屎吧你!」
說著她開始蠕動,大腸班長和班主任緊急求饒。
我和宋小小打圓場:「恩怨先放一邊,我們正在危急關頭呢。」
小腸作罷。
大家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下肢四同學沒控制好身體,女主整個人撲進男主懷裡。
男主抱住女主,嘲諷嗤笑:「原來是來投懷送抱的,尊貴的蕭大小姐懂得爬床了?」
他嘴上嫌棄,卻彎腰來了個公主抱,抱起女主往床上走去。
「行,我今天就寵幸你。」他邊走邊說。
我們 30 個人驚呆了,好一會兒,班主任道:「這……這是要做什麼?」
還用問嗎?
班主任大怒:「你們都還是學生,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有我在一天,你們就別想!」
客觀評價,班主任非常認真,課也上得好。
一開始我們都很喜歡他,然而沒不久,他開始抓早戀。一點兒風吹草動就大發雷霆,還安排班長等人到處監視同學,弄得同學們怨聲載道。
隨著時間推移,大家怨氣越積越深,直到高二上學期,我們班一個女生因為早戀被班主任逼著轉學了,此事犯了眾怒,大家集體抵制班主任和他的走狗,鬧得水火不容。
校霸第一個唱反調:「女主是男主的女人,你不同意能咋的?」
「傷風敗俗!」班主任說,「這會影響你們學習!」
他吼道:「快動起來!」
本來大家想動的,被他一吼,竟然集體沉默。
男主已經將女主放到床上,俯下身,作勢親女主的嘴。
「救命!」宋小小尖叫,「他要親我了,我的初吻!」
我大聲道:「保護小小,大家動起來!」
為了拯救宋小小,大家開始劇烈掙扎。女主的五官亂飛,嘴巴張開吐出舌頭,四肢拚命揮舞。
「嘖,真麻煩。」男主竟然不覺得噁心,起身拿起兩根腰帶,將女主的雙手雙腳綁起來!
女主體弱,根本不是男主對手,被綁了個結結實實。
我們無法動彈。
「怎麼辦?怎麼辦?」宋小小急得想哭。
我們完全沒轍。
這時,班主任大聲道:「班長,蠕動大腸,拉屎吧!」
11
我們完全沒想到,最厭惡做屁股的班主任,為了保護宋小小的初吻,竟然主動選擇拉屎。
我們都很感動。
「不行啊,女主吃得太少,拉不出來。」胃部同學說,大腸班長表示贊同。
眼看男主的嘴越靠越近,大家急得團團轉。
「看我的!」頭髮同學叫道。
只見男主快親上女主時,女主散落的頭髮忽然裹成兩根棒槌,倏然捶向男主臉頰。
「剛才是什麼?」男主驚訝地捂住臉。
燈光昏暗,男主沒有看清楚。
頭髮同學躺在枕頭上裝死。
宋小小:「沒什麼……你可不可以不要親我?」
男主被轉移注意力,冷笑:「我偏要親你。」
他再度俯身。
「啊啊啊,我的初吻!」宋小小慘叫。
我急中生智,提醒道:「小小,快吐口水!」
「哦,對!」
宋小小受到啟發,立即張嘴朝男主噴口水:「嘿 tui——」
昏暗的房間陷入安靜。
最怕空氣陷入安靜。
男主停下動作,伸手慢慢抹臉。
然後,我們如願以償地被趕出房間,並且被震怒的男主下令送到寺廟。
等女主清醒過來,事已成定局。
她愕然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婢女們都用悲傷的目光望著她。
聽完所有經過,女主眼眶微紅,低頭啜泣道:「看來,我得了瘋病,遭到他的徹底厭棄。」
我們 30 個人大氣都不敢出,屁也不敢放一個。
女主抹掉眼淚,笑著說:「如此絕情倒是好事,他明明厭惡我,我卻總被他偶爾的溫柔困於此處,如今知道他的態度,心裡反而能放下那份情誼……說起來,也不過短短一載的情分而已,有什麼放不下的?」
她面露釋然之色,站起身,和婢女一起收拾好衣服,準備去寺廟。
房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惡毒女配侯夫人穿著華麗衣袍,面帶笑容地走進屋道:「侯爺吩咐了,讓妹妹送姐姐一程。」
在她的示意下,兩個婢女上前壓住女主。
「你要做什麼?」女主問出我們 30 人的心聲。
女配得意地道:「姐姐昨夜大膽勾引侯爺,卻惹了侯爺厭惡,侯爺送你去寺廟,我今日來,是替姐姐剪髮的。」
「剪髮?」女主愕然。
「姐姐要去做尼姑,自然要剃頭。」女配微笑著拿起剪刀,抓起女主的頭髮咔嚓剪下。
「啊啊啊!」頭髮同學慘叫,「好痛啊,我裂開了!」
我們 30 個人急得團團轉,拚命喊叫,可女主醒著,所有人都無法控制身體,只能幹看著。
很快,女主的頭髮被剪完了,頭髮同學躺在地上痛哭:「我掉下來了,你們待會兒要走,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別怕。」班主任說,「我們會帶上你。」
「真的嗎?」頭髮同學啜泣。
「會的。」班主任堅定地說。
「放心吧。」全班同學向她保證。
12
「賤人,太惡毒了!」全班同仇敵愾。
女主被剪成光頭,當她哭著去撿地上的頭髮時,被女配推了一下,頭撞到桌角,暈了過去。
我們 30 個人立即控制身體。
下肢四同學化仇恨為力量,站起身,支撐著整個身軀。
校霸和校草兩隻手揪住洋洋得意的女配,用力扇她耳光。
女配的婢女衝上來幫忙。
我們 30 個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完全能躲開她們的攻擊。
拳打腳踢,吐口水,咬手腕……無所不用其極。
一個人,不,30 個人,終於把女配和她的婢女們干翻了。
「他喵的,一個臭不要臉的綠茶婊,竟敢欺負女主,還剪斷頭髮同學!」宋小小一口咬住女配的耳朵,用力撕扯。
「啊啊啊!」女配慘叫。
她的耳朵居然被咬了下來!
我們嚇了一跳。
「宋小小,你也太狠了吧。」同學們說,「萬一女配瘋狂報復怎麼辦?」
宋小小無措道:「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經發生,吵鬧無用,先跑吧。」班主任說。
我們趕緊控制身體,撿起地上的頭髮同學,將她塞進包袱跑路。站著跑實在不熟悉,我們乾脆將包袱背在背上,恢復四腳著地的模式朝外面狂奔。
婢女們回過神後,尖叫道:「蕭姨娘發瘋咬掉夫人耳朵啦!」
如果說我們剛穿來那天當眾在走廊狂奔拉屎,震撼整個侯府,這次我們發瘋咬掉蕭秋水的耳朵,則震撼整個京城。
眾所周知,一個正常人傷害他人,肯定要被關大牢,但若是個精神病傷害他人,結果就不一樣了。
我們 30 人極力逃跑,依舊被抓去衙門,為了保護女主,我們決定裝瘋到底,繼續在衙門裡翻眼睛、吐舌頭,四肢抽搐亂爬。
我們逃跑的時候,大街上好多人看到女主四腳著地狂奔的英姿,衙門確定女主得了瘋病。
人們關心的重點,已經不再是女主傷人的問題,而是她這個瘋病,到底是從家裡帶來的,還是在侯府得的。
此事鬧得極大,蕭家派人詢問,蕭婉兒娘親過世,爹爹雖然不喜歡她,卻不能讓她抹黑家族名聲。
到了衙門,蕭家人堅稱女主身體完好,侯府虐待女主,才讓她得了瘋病。
宋小小張開嘴巴,流著口水說:「妹妹害我……妹妹害我……」
為了加強效果,我開始用力翻眼珠子,左邊往上翻,右邊往下翻,當場讓衙門裡的人都嚇得後退。
他們確信女主已經瘋了。
女主口裡的話,自然讓圍觀的群眾深信不疑。
最終,女配被咬掉耳朵,不但沒討到公道,還傳出逼瘋姐姐的名聲,被整個京城貴婦厭棄。
她庶出嫁入侯府,已遭很多人不喜,如今傳出惡毒名聲,以後再也無緣融入上層。
男主也因為家風不嚴,在貴族中評價不佳。
在小說里,所有的苦都是女主在受著,如今我們 30 人瞎搞一通,男主女配陪著女主一起受苦,也算好事?
13
虐文女主受很多苦,原因一半在別人,一半在她自己。
她不張嘴解釋,任由男主誤會,最終年紀輕輕慘死。
在衙門死皮賴臉地搽完藥出來,坐在侯府接女主的馬車裡,我們面臨一個問題——該不該向男主說出真相?
正方:「當然不能,我們要走劇情,萬一劇情改變了,我們怎麼回去?」
反方:「應該告訴男主真相,女主太可憐了。而且走完劇情就能回家,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沒有人保證只要走完劇情就能回家,萬一回家的條件是改變女主命運呢?」
我們 30 個人分成兩派,吵得熱火朝天。
馬車忽然停下,車夫不耐煩地讓女主下車。
我們下馬車才發現,車夫根本沒帶我們回府,而是直接送到寺廟裡。
原來,女主被抓去衙門時,女配找男主哭訴,男主望著缺了耳朵的女配,聽到外面的風言風語,一氣之下讓人直接拉女主去寺廟,不許回府。
既見不到男主,我們沒法說明真相,那就繼續走劇情吧。
我們下車後,車夫陰陽怪氣對出來迎接的尼姑道:「蕭姨娘既然瘋了,以後不許她出寺廟一步,姑姑可得好好治治她的病。」
我剛想沖人翻白眼,忽然翻不動眼珠。
女主醒了。
她茫然地站在馬車旁,望著尼姑和寺廟,發出千古名問:「我是誰,我在哪兒?」
我們 30 人窩在她身體里,屁都不敢放一個。
女主入住寺廟,被發配去洗全寺廟的衣服,每天要挑水填滿所有水缸,但吃的飯只有半碗。
她又累又餓,晚上她累得睡著時,我們全班同學為了彌補她,起身幫她挑水、洗衣服。
洗衣服洗到半夜,校霸和校草不幹了:「憑什麼都是我們在幹活啊?」
我們:「能勞動的只有雙手,我們想幫忙也幫不上呢。」
兩人不服氣,坐在石頭上的班主任開口:「看看我,天天被坐也沒說啥,能不能趕緊幹活?」
兩人不說話了,繼續干苦力。
值得一提的是,頭髮同學被剪斷後,居然能自由活動,但不能離女主太遠。
她每天彎曲著頭髮絲,沿著窗戶亂鑽。
「每一根頭髮都像我的肢體,它能感受到的,我都能感受到,太神奇了。」頭髮同學說。
我們紛紛表示羨慕嫉妒,苦逼兮兮地繼續幹活。
「既然頭髮同學被剪下來能自由活動,那我們被砍下來,是不是也能自由活動?」校霸忽然發問。
全班人面面相覷。
「喂,頭髮同學是頭髮,可以保存很久,手被砍下來,很快就會腐爛吧?」我趕緊阻止。
其他人也說:「是啊,你要自由活動就想砍手,那我們要自由活動,女主得五馬分屍吧?那她不得死定了?」
校霸:「我只是說說而已。」
第二天女主醒來,看到洗完的衣服和挑好的水缸,十分驚愕,問是誰做的,寺廟裡的尼姑都說是她做的。
她很聰明,似乎漸漸發現身體的異常。
一開始我們做得不多,隨著時間推移,我們 30 人配合得越來越好,能像正常人一樣行動,把女主剩下的事情全做了。
漸漸地,女主白天不怎麼做事了,會去山頭看看風景,賞賞花,臉上的笑容漸漸多起來,變得十分平靜。
她留下來的事,我們都會好好乾完。
那天,臨睡前,女主鋪開一層泛黃的宣紙,在上面用炭筆寫道:謝謝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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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謝謝我們哎!」
「她以為只有一個人格,沒想到我們是 30 個。」
「女主太善良了,我們給她鬧了這麼多麻煩,她居然感謝我們。」
同學們很激動。
我自豪地說:「那當然了,我女兒就是世上最溫柔善良的人。」
「女兒?」宋小小抓住重點。
我趕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