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啜了口清茶,抬眼看她時笑意在唇邊蕩漾:
「怎麼會呢,我還要謝謝妹妹才是。」
「往日在將軍府只有下人為我們布菜,難得妹妹作為相府庶女肯紆尊降貴服侍大家,我倒是難為情了。」
當眾被我降了身價,蘇芸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但礙於在場的人都毫無察覺,她為了維持人設不好發作,只能鐵青著小臉憤憤不平地繼續夾菜。
但那隻盛滿鮮香雞絲的小碗,轉眼間便被我拿到手邊。
「你幹嘛,這是我夾給……」
氣急敗壞到一半,蘇芸又不得不消停。
只因霍璟的碗還好端端地放在他手邊,那隻小碗確實是我的。
方才不過是他把小碗抬過去想給我剝蝦吃。
沾了蘇芸口水的雞絲我是不會吃的,當下只美滋滋地捧著霍璟的碗吃清甜的蝦肉。
出師未捷身先死,蘇芸低頭悶悶不樂地吃著飯,連帶旁邊楊釗的打趣都不接話。
直到店小二拎了幾壺溫酒上來,她又精神抖擻地直起身子。
小二粗心大意,竟少拿了兩隻杯盞。
見此,蘇芸抓住良機大大咧咧地趁霍璟不注意,拾起他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她喝得豪爽,透著清香的酒液順著嘴角從她白皙的頸間滑落,叫人看直了眼。
飯桌上幾位男子心照不宣地逐個與她敬酒,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霍璟本在低頭為我剝蝦,骨節分明的手幾下翻飛,雪白的蝦肉就到了我唇邊。
發覺自己的酒杯進了蘇芸口中,他頓時死死皺著眉:
「你為何拿我酒杯?」
「你爹我都不嫌棄你,你還嫌棄起我來了。兄弟們在軍營里同吃同住,咱倆還誰跟誰啊?」
沒想到蘇芸面不改色,酒過三巡更是不拘小節地扯開了衣領泄出幾絲春光。
她這番話倒是坦蕩,只是以女子的身份說這些未免不引人遐思,浮想聯翩。
旁人或許不知,我的兄長便是安慶軍副帥,亦是六軍中二軍的統帥。
據兄長所說,霍璟防備心極強,日日都獨自在帳中飲食就寢,從不曾與此人親近。
既已知道內情,我只靜靜品著茶看她當跳樑小丑,信口胡謅。
見我久久不說話,霍璟攬了攬我的腰委屈地湊到我耳邊。
「夫人,你說句話啊!」
「霍璟,你今日為了陪妻子丟下我們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罰你三杯!」
被圍著的蘇芸登時上前打斷我們的親昵,把酒杯「還」了回來。
清透的酒液倒在瓷白的杯盞中,盞沿還殘留了些淡淡的口脂。
「不喝就是不給兄弟們面子,大家說是不是?」
「對!喝喝喝!」
楊釗幾人竟也盛滿笑意紛紛應和,推波助瀾起來。
霍璟黑了臉,神色莫測地望著這群從小到大深交的好友。
還不待他大發雷霆推桌走人,我婷婷裊裊捧著杯盞笑眯眯站了起來。
「既是夫君為了我怠慢了大家,那我替夫君喝。」
「姐姐你行嗎?這可是醉香樓的招牌梨花白,不同你們京中貴女愛喝的果飲,烈得很。」
「尋常男子兩杯下肚便倒地不起,何況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姐姐莫要為了面子喝壞了身子。」
蘇芸掩唇嗤笑,玩味地打量我,話里話外都帶著濃濃的優越感。
方才她與大家共飲時壺中不過是些微辛的清酒,現下聽見我要替霍璟喝卻喊小二換上了烈酒。
手段低劣,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不妨來個噱頭,若我能喝下三杯,此次宴席便由妹妹做東?」
「三杯不夠,至少五杯。」
「好啊,至少五杯。」
死漢子茶,這梨花白一壇千金,看我不喝死你。
7
我挽了挽袖袍利落地提起酒壺一傾,甘冽的酒液從玉壺中灑出,盡數落在薄薄的杯盞里。
在蘇芸期待的眼神中,我啟唇抿了一小口後立馬咳嗽起來。
在眾人注視中,我狀若西子捧心般泛著淚花蹙起眉,還不忘低聲驚呼:
「哎呀,這酒好嗆!」
一杯……兩杯……三杯……四杯……五杯……六杯……
嘴上說著嗆但連續五杯下肚後我依舊沒停,仰頭喝得瀟瀟洒灑。
見此客棧內眾人紛紛驚奇,連遠處的食客都不禁側目窺視。
霍璟溫柔撫了撫我的後背,笑得既無奈又驕傲:
「喝慢點,小心嗆著。」
「嫂嫂好酒量!真是女中豪傑!」
待小二笑著上來點頭哈腰續空了兩壇酒,我才風輕雲淡地放下酒杯。
杯盞在桌面叩出清脆的聲響,驚醒了臉色難看的蘇芸。
我牽著霍璟的手,居高臨下地朝她俏皮眨眨眼:
「我們要去看花燈,就不奉陪了,妹妹記得結帳。」
話音落下,在旁邊等候已久的店小二當即上前遞上帳簿:
「客官,您這桌共計五千兩銀子。」
「什麼?五千兩!」
蘇芸被我當眾打臉後本就在勉強維持微笑,這下聽到五千兩終於繃不住了。
她帶著怒意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大聲質問起來。
見她面色不虞,掌柜的面色恭敬卻不失嚴肅地上前:
「客官,您這邊上等座每位茶水費一百兩,喝了兩壇我們店家親手釀的梨花白,一壇一千兩,這邊還點了招牌八寶鴨與至尊鵝,都得了當今聖上的妙贊。」
「貴自然有貴的道理,總計五千兩。」
掌柜捋了捋山羊小鬍子,抱著算盤目含精光打得啪啪作響。
每算一筆帳,蘇芸臉色就多難看一分。
她雖是相府之女,但府里每月支給她的銀子卻不多。
這硬生生挖出去的五千兩足夠讓她夜不能寐。
我靠在門邊靜靜欣賞蘇芸一陣青一陣紫的臉色,心情極其舒暢。
漢子茶栽跟頭難道不比花燈好看?
「先記帳。」
眾目睽睽下,她只好佯裝大氣地吩咐道。
但掌柜的卻是面露難色地指了指門口招牌上大大的紅字。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本店不予記帳。」
「不過我們店家吩咐過,凡是蘭小姐的好友皆是貴客,貴客允許賒帳。」
他恭敬地向我點了點頭,麻利地吩咐小二當場寫了賒帳條遞給蘇芸。
不僅落了面子且最後還要掏錢,蘇芸心不甘情不願地咬著下唇在上面畫了押。
爾後竟是鬧著脾氣連飯也不吃,徑直離開了。
她這一走,以楊釗為首的幾位男子也浩浩蕩蕩跟著追了出去。
徒留滿桌價值千兩的美味佳肴白白浪費。
我暗中抬手招來小二,囑咐他將那些好的吃食送到東巷,給那裡的乞兒。
先撩者賤,這次姑且讓她損失點錢財,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氣了!
「太好玩了哈哈哈哈!你是沒看到走的時候那蘇芸的臉比鍋底灰還黑呢。」
好戲落幕,我靠著河邊的柳樹笑得花枝亂顫,被拂動的柳枝柔柔滑過水麵。
霍璟俯在河岸邊,照我的吩咐抬手將兩盞花燈推遠。
「夫君,你今年求了什麼?」
「和往年一樣,與蘭喬琴瑟和諧願百年。夫人你呢?」
綽綽燈影落在他俊秀的臉上,竟將那原本清冷的眉眼化成一池春水。
聞言我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仰頭看天。
「和往年一樣,天天發大財!」
「小財迷。」
「今日我這醉香樓得了筆 5000 兩的大生意!走,我請你吃綠豆糕!隨便吃!」
「夫人最好了。」
8
花燈節後我與霍璟陪家中老太君到寺廟裡祈福了半月,過了段清閒日子。
直到賞花詩會的帖子送上門,我們方才回了京。
此乃京中一年一度的盛事,皇城裡的名流貴族才子佳人齊齊聚於西郊。
詩會來了不少未出閣的女子,因此男賓女賓又分別占據了一處水榭以作休息。
「蘭喬,你今日這身煙粉色水紗長褂可真是嬌俏!」
「妹妹你頭上的點翠金步搖瞧著好稀奇,我好喜歡……」
「嘿嘿,這是南月齋新上的首飾,你若喜歡我差人給你府上送上一支!」
「那怎麼好意思,那我明日請你去吃醉香樓吃芙蓉糕。」
「蘇綰,你家香粉鋪子是不是來了批上等胭脂,給我留點我怕搶不過。」
水榭連廊里,京中貴女們圍坐在一起嘰嘰喳喳。
個個明眸皓齒,面若春桃,都是水靈靈的美人。
正當我與諸位妹妹們悠閒地圍爐煎茶、賞花撲蝶時,便見蘇芸獨自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我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還以為這漢子茶會去男賓們所在的水榭呢。
不承想有什麼妖風,把這賤人給刮來了。
蘇芸今日一身素白長袍,略施了些粉黛,看著唇紅齒白頗有些書生意氣。
在我的眼神暗示下,大家你推推我搡搡地散開了些,但還是不約而同地探頭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我身旁空了出來,蘇芸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隨手抬起一盞茶淺啜。
無端被她霸占茶盞的貴女嫌棄地撇撇嘴,在角落裡皺巴著小臉。
「我還是不習慣你們這些女子附庸風雅的無聊活動。」
「想來去年我與霍璟在邊關看雪看星星,還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真是肉麻死了!」
蘇芸吐了吐舌頭,嘴上嫌棄臉頰卻飛上一抹嬌羞的酡紅。
……信她的鬼話!
我沏茶的手一頓,渾身莫名起了層雞皮疙瘩。
「妹妹,匈奴與我軍於季春交戰,安慶軍又於孟冬大捷班師回朝。」
「你們於夏秋駐守邊關,好似無雪可賞。」
清亮的茶湯在盞中打轉,我細細品茗慢悠悠地拆穿她。
蘇芸猛地嗆了口水,眼中浮出一層薄薄的慍怒。
她眼眸幽深,直直看著我,冷不丁就笑了:
「蘭喬,你不用這麼防著我,我沒興趣和你雌競。」
「我和你們這些封建愚昧只知道宅斗的女人不一樣,我是翱翔九天的鳳。」
「而且,我要是真想和霍璟有什麼,你覺得你攔得住嗎?」
恰巧此時,西邊男賓所在的水榭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蘇芸遙遙望向人群中長衫而立的男子,目光中透出幾絲深情。
論相貌論才情論家世,霍璟在京中同輩里確實是頂頂好的。
我挑了挑眉,嘴中的茶忽然有些難以下咽。
不得不說,蘇芸氣人是有一套的,說話聽著怪噁心。
面對她的挑釁,我只淺笑不作聲懶得搭理。
9
「啪!」
安靜的水榭中,清脆的巴掌聲驟然響起。
蘇芸忽然抬手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嬌嫩的臉上很快浮上幾道紅痕。
她得意洋洋地捂著臉,冷笑:
「蘭喬,你覺得我的兄弟們會信你,還是信我?」
說著,她滿臉委屈狀就要離開。
笑死,漢子茶也玩綠茶這套?
等蘇芸從我身旁經過時,我忽然起身擒住她的胳膊。
趁著柱子的遮擋,我掄著手用盡全力狠狠在她臉上左右各扇了兩巴掌。
那張白中透紅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了起來。
我滿意地看著她眼中透出驚慌與氣惱,緊接著一腳把她踹進旁邊的池塘里。
「蘭喬,你!救命……」
蘇芸還沒來得及尖叫,我利落地跳入水中扯住她的頭髮狠狠一按。
旁邊看好戲看得津津有味的姐妹們登時圍了過來。
「蘭喬你好威武!」
「不對,此時要喊救命。」
「對對對,救命啊!蘭喬落水了!」
「救蘭喬救蘭喬!」
兩方水榭相隔不遠,聽到驚呼聲男賓們很快就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
於是我人還沒泡透,就被霍璟從池塘里撈了上來。
「夫君,我好怕……」
我有模有樣地從嘴裡吐出幾口清水,攀著他的脖頸邊咳嗽邊柔弱地低低啜泣。
哭得那叫一個嬌花照水,我見猶憐。
大家都慌了,忙不迭地圍著我安慰。
「救……救救我……」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注意到自己狼狽爬上來的蘇芸。
她委屈巴巴地在人群中尋找霍璟的身影,看到他正緊緊抱著我眼中又添了絲氣憤。
最後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黏在楊釗身上,軟軟呼呼地貼著。
「好端端的怎麼落水了?」
楊釗懷中摟著受了驚的「好兄弟」,不免有些心疼。
但蘇芸眼中滲出一點淚光,卻倔強地仰著煞白的小臉。
她大大咧咧地搖了搖頭,努力扯出一絲笑意。
「沒事,別小瞧你爹我!」
「就是吵了幾句,不知道為何姐姐妹妹們就是不喜歡我,看來我真和這些女人玩不來。」
「只是沒想到蘭喬會誤會我和霍璟……沒事啦,就是推了我幾下。」
裝模作樣!
在場的貴女們紛紛朝著翻她白眼,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
男人們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看我時表情中帶著絲難以言喻。
見狀,我靠在霍璟肩上哭得更加梨花帶雨。
「妹妹怎來告我的狀?你在軍中會些拳腳,我手無縛雞之力怎能推你下水?」
話說得有理有據,神情也更為令人憐惜。
不少人都贊同地點點頭,唯有楊釗幾人緊緊皺著眉面帶質疑。
相比我這個外人,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好兄弟蘇芸。
10
「嫂嫂你未免想得太齷齪,我們都當蘇芸是知己好友,她與阿璟並無私情。」
「莫非有什麼誤會?嫂嫂你別亂拈酸吃醋,蘇芸她心無城府,仗義執言,不像一般小女子那般想得多。」
「對啊,與蘇芸相識多日,還不曾見她哭過呢。」
「嫂嫂,要不你給蘇芸道個歉,此事就算過了。」
說話間,楊釗心疼地把她摟得更近。
蘇芸身上的衣衫被打濕透出幾分肉色,被這麼一摟酥胸頓時緊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兩人髮絲纏繞,瞧著多了幾分纏綿。
但蘇芸一反常態地推拒了幾番,看著我陰陽怪氣道:
「你別扶我了,免得那些女子又覺得我勾引人。」
「我都說了,你們壓根沒把我當女的看,她們偏不信。」
聽了這些話楊釗臉上一黑,帶著威嚴橫掃眾人。
「看誰敢!」
他乃榮親侯府小世子,安慶軍三軍副帥,因此在京中世家子弟間頗有號召力。
我仍是懶洋洋地倚在霍璟懷中,挑起眼皮子掃了那群貴女幾眼。
其中一女子挽著蘭花髻,身著粉白銀邊大袖羅裙,繫著梨花白灑金腰封。
端莊大氣,儀態萬千。
正是與楊釗青梅竹馬立下婚約的相府嫡女,蘇綰。
見我出手教訓蘇芸時她只靜靜旁觀,不做阻攔。
現在看楊釗朝我發難,又見蘇芸這般惺惺作態終是忍不住了。
只見那抹倩影幾步上前,用了些巧勁將蘇芸從楊釗懷裡揪了出來,毫不猶豫當眾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蘇綰你幹嘛!」
猝不及防又被扇臉,蘇芸忍不住尖叫出聲。
倒是楊釗瞧見蘇綰有些慌亂,急忙扯住了她的袖子。
「綰兒,你怎麼在這裡?」
「這是我相府家事,還望小世子莫要插手。」
蘇綰冷冷甩袖將他揮開,抬手死死掐住了蘇芸的臉頰逼迫她抬起頭。
「覬覦別人的相公,你和你娘一樣狐媚子,下賤!」
「蘇芸,你怎麼下賤都和我沒關係。但你未出閣便當眾與男子拉拉扯扯,若是污了相府的名聲我有一萬種方法弄死你,你信不信?」
話音落下,蘇綰使了個眼色給一旁服侍的下人。
相府的人當即用衣袍胡亂裹著蘇芸,把吵吵嚷嚷的她帶了下去。
「綰兒你怎麼了,你從前最是溫婉大方,怎今日也這般蠻不講理?」
也許是被蘇綰這番雷厲風行的作為嚇到,楊釗在原地呆愣許久。
回過神後,他當即大男子主義發作忍不住皺眉出聲斥責起來。
「小世子失言了,我堂堂相府嫡女還輪不到你教訓。」
聞言蘇綰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並不給什麼好臉色。
「是不是蘭喬與你亂說了些什麼?」
「你莫要相信,我與蘇芸並非你想的那樣,我只當她是好兄弟,並無拉拉扯扯。」
眾目睽睽下楊釗自覺被下了面子,冷聲辯解起來。
但蘇綰不多理會,她從下人手中取來她的雲錦長袍,蹲下來披在我身上。
「回府後我會隨父親大人上門取消你我二人婚約,楊釗你並非我良配。」
「綰兒,你莫要說氣話。」
楊釗還想上前糾纏,但被霍璟身旁的護衛攔住。
將我扶到石桌旁休憩,霍璟這才走到他身旁冷聲警告。
「楊釗,日後你我不再是兄弟,還請你莫要再帶著蘇芸打擾我夫人了。」
「霍璟你也被這個女人蠱惑!蘇芸說得果然不錯,我看蘭喬這個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從你娶了她就鬧得我們兄弟不和!」
聽到這番詆毀我的話,霍璟攥緊拳頭周身寒意更甚。
叮囑下人照顧好我後,他硬生生擒著楊釗一路拖出了水榭。
不一會兒,外頭就響起了楊釗的慘叫聲,還有些嘈雜的勸和聲。
「蘭喬,我知你待我好,但不承想你竟肯為我落水,做如此大一場戲。」
蘇綰憑欄站了半晌,靜靜看著塘中的波瀾走了神。
最後她眉眼舒展,輕嘆一口氣走到我身旁,為我沏了杯熱茶。
我拾盞一飲而盡,朝她眨眼笑了笑。
「不親眼目睹,你怎會對楊釗死心。」
那日酒樓一別,我便寫了封親筆信派小廝送到相府給蘇綰。
只是她久久不回信,應當是心中難以割捨這份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
難得今日有此良機,使些小手段能讓她在出嫁前看清楊釗的真面目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