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發現,周衍行竟然一直駕車跟在後面。
狂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可他眼神堅毅,朝我喊:
「溫思凝,要不要和我結婚?」
許是夜晚安靜,將聲音無限放大。
大到在我腦海中迴蕩。
令我呆愣在原地。
而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身後。
萬千煙花升空,在雲層中開出璀璨的花海。
花海中。
由無人機組成的陣列緩緩亮起。
組成清晰的一排字:
【溫思凝,Marry me!】
17
當晚,熱搜爆了。
娛樂頭條全是關於我的既往情史和八卦。
網友紛紛猜測。
這次又是哪家公子哥落入了我的盤絲洞。???
溫家竟然借著熱度召開記者會。
高調宣布了與許家聯姻的消息。
閨蜜跟我嘀咕:
「老爺子也太不講究了,什麼都敢認領,連周少求婚都認領到了你那便宜未婚夫身上。」
「他怕是對港城周家的手段有什麼誤解。」
但我覺得,他是對我有誤解。
所以我抽空回了趟溫家,順手把客廳砸了。
溫哲凱從公司回到家。
一進門,就看到滿屋狼藉。
而我坐在他最愛的雕花太師椅上,正老神在在的看《貓捉老鼠》動畫片。
他指著我,抖了半天,抖出一句:
「你這個孽女。」
我冷笑:
「這就受不住了?背著我直接宣布婚期的勇氣去哪了?」
他的新歡孟靜扶他坐下,邊幫忙順氣邊勸說:
「思凝,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再過三個月你就二十六歲了,有合適的對象還是要牢牢把握,萬一剩下了後悔也來不及的。」
我翻了個白眼。
「第一次見有人把商業聯姻說的如此清新脫俗,你眼前這位老男人,四十六歲還能為了追求女大勇跳降落傘,我不過才二十六歲,正是沾花惹草的好年紀。」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你!」
孟靜被懟得臉色漲紅,求助地望向溫哲凱。
他不痛不癢地指責了我幾句。
轉而嘆氣道:
「你把名聲搞成這樣,也就許家不計較願意和你結婚,但凡換個男人,誰能受得了你整天勾三搭四的。」
「喲!」
我霍然站起身,眉眼一冷到底。
「這些不都是跟爸爸您學的嗎?」
「要是沒有您言傳身教,我哪裡懂這些。」
「胡說,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些東西。」
我撇嘴,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你忘了逼媽媽離婚的時候,自己說過什麼嗎?忘了也沒關係,我來替你回憶。」
「你說,我只是想給【她們】一個家,我有什麼錯!」
我看向氣得瞪眼的溫哲凱,笑問:
「爸爸,我只是想像你學習給『他們』一個家,我有錯嗎?」
「你!」
他渾身顫抖,惱羞成怒地大喊:
「家法,請家法,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這個孽女不可。」
我垂下眼睫,掩下失望的情緒。
挑釁地撂下一句:
「要嫁你嫁,這樁婚事我不認。」
轉身回了房間。
任憑溫哲凱在樓下無能狂怒,無動於衷。
畢竟每次都是如此。
他不煩,我也膩了。
18
房間裡沒有開燈。
我走到床邊,抱著自己蹲下,抬頭看向窗外。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只是媽媽早已經不在了。
四歲之前。
我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
媽媽溫柔慈愛,爸爸體貼愛妻。
那時候年紀小。
以為這樣幸福的日子會是永遠。
直到溫哲凱的花邊新聞被曝光。
溫馨的家不復存在。
只有日復一日的爭吵、打砸、哭泣。
媽媽變得面目可憎,不再對我笑了。
爸爸也不再回家。
我整日生活在恐懼中。
害怕他們真的不要我了。
於是我學著討好所有人。
沒有人教我該怎麼去愛人。
也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去愛自己。
我只是笨拙地摸索著,想要去觸摸這個世界的溫暖。
直到八歲那年。
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媽媽情緒失控開車跑了出去。
出了車禍,再也沒有回來。
家裡終於安靜了。
沒有哭泣,沒有爭吵,也沒有人打我罵我拿我泄憤了。
可我的人生好像在媽媽去世那天就沒了色彩。
咕嚕!
肚子發出抗議。
我回神擦乾淨眼淚,拿出手機準備點外賣。
螢幕亮起。
一條推送跳了出來。
「爆!溫家大小姐為愛做三!」
19
這種花邊新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跳出來尋找存在感。
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還點了贊。
結果第二天一早。
我剛從二樓下來,一份報紙就砸到了身上。
溫哲凱暴怒的聲音幾乎掀翻屋頂:
「溫思凝,瞧瞧你做的好事!」
「一大早火氣這麼大,昨晚欲求不滿啊?」
我順嘴懟了回去。
拿起報紙瞥了一眼。
娛樂版頭條用整整一面的排版,報道了周衍行在維多利亞港的求婚規模。
只在右下角最角落位置,配了一張我上他車的高清未打碼鏡頭。
更過分的是。
還用紅字特意標出一段話:
「愛而不得溫小姐,技高一籌周先生。」
兩眼一黑的程度。
溫哲凱說:
「許家打來電話,要我們給個交代。」
「我已經通知公關部召開發布會,你好好想一下要怎麼解釋,讓許家相信我們的誠意。」
我伸出三根手指頭。
他鬆了口氣:「下午我就讓財務把三百萬給你轉過去,記得好好表現。」
我搖搖頭。
他驚呼:
「三千萬?你怎麼不去搶啊!」
我還是沒說話。
他崩潰了。
「三個億?」
我笑著點頭。
臨走前提醒他:「記得轉帳哦,不然我不確定自己會在發布會上說什麼不該說的。」
但我沒去發布會,直接掉頭去了機場。
收到錢的那一刻,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往國外度假去了。
為了拿到許家的資金支持。
溫哲凱不惜賣女聯姻。
我總要讓他出出血。
看著手機上的幾百條未接來電。
其中有 99 條都是周衍行的。
我又有點頭疼。
自從上次求婚以後。
我就對他避而不見。
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
主打一個逃避。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
我煩躁地抹了把臉,乾脆關機睡覺。
——
酒店會客廳。
周衍行聽著對面傳來的冰冷女聲,怒極反笑。
茶几上擺著娛樂報紙。
頭版就是他在維多利亞港求婚的背影,身旁還有一個人,全身被打了馬賽克。
無良媒體還特意標註,這就是周少那個神秘的求婚對象。
助理小陳垂手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周衍行冷不丁開口:
「這家報社挺講究,還給你做了馬賽克。」
小陳頭皮一下就炸了。
連忙解釋:「周總,這這,我我……」
「別說了,安排人立刻收購這家報社。」
周衍行打斷他。
嗓音疲憊。
「再通知公關部發通知。」
「內容呢?」
小陳小心翼翼地問。
周衍行看向落地窗外。
遠處的高樓上方飛過一架客機,拖出一道漂亮的白色煙尾。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就說是我對溫小姐見色起意,主動撩撥,要說為愛做三, 我才是那個小三。」
小陳:?!!!瘋狂掐人中 ing!
20
溫哲凱瘋了。
他滿世界通緝我。
說我詐騙了他三個億。
而我,只是在社交平台發了一句:
「爸爸,你真的要為了三個億,逼我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嗎?」
做綠茶如此簡單。
不需要我開口。
我的腿毛們自會出手。
陳少,董少, 李少,蕭少,四大少聯合起來, 對許家發起了總攻。
陳少:「溫溫有什麼錯,她只是想給我們所有人一個家。」
董少:「她這麼好, 連牽手我都怕玷污了她, 你算個什麼玩意, 竟然娶她?」
李少:「我嘴笨, 但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蕭少:「溫溫是我們江城四少的白月光,小子,我盯死你了。」
戰況升級到最後。
周衍行發了一條聲???明:
「大家好, 我是溫家上門女婿, 沒錯, 就是江城那個溫家。」
看到這條聲明的時候。
我正躺在國外酒店的露天泳池裡敷面膜。
一不留神差點笑岔氣。
下一秒,手機簡訊進來了。
是周衍行發的。
我只猶豫了一會兒, 披上外套下樓。
酒店門前種著一棵百年香樟樹。
樹下。
一輛庫利南靜靜停在那裡。
周衍行姿態隨意地半靠在車頭, 腳底下躺著十幾根煙蒂。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
他有煙癮。
我一直知道。
聽見動靜。
周衍行抬眼看過來。
路燈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光影。
他熄滅手裡的煙,定定看著我,啞聲喚:
「阿凝,過來我身邊。」
我沒有像電視劇里那樣, 感動地飛撲過去。
而是一步一步, 極慢地靠近。
周衍行沒有催促, 只是那樣安靜地等在那裡。
直到鞋尖相抵。
他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
「周衍行」,我悶聲喚道。
「我在。」
堅定的回應。
直戳心底。
我在他懷裡蹭了蹭, 委屈道:
「我可能不知道怎麼樣去愛一個人。」
「沒有人教過我。」
我以為他會質疑, 會指責。
可他只是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背。
輕聲說:
「沒關係的阿凝, 你只需要愛自己, 而我來愛你就足夠了。」
19
三年後。
港城舉辦了一場轟動一時的婚禮。
婚宴上。
周衍行單膝跪地,萬分虔誠地在我手背落下一吻。
他說:
「阿凝, 你終於嫁給我了。」
我俏皮地勾唇, 俯身靠近,低聲問:
「周衍行,你為什麼喜歡我?」
他抬頭, 溫柔地吻上來。
全場掌聲?ú?雷動, 但我沒等來他的回答。
直到婚後不久。
一場情事過後,我去洗澡。
他拿著手機過來, 隨口問:
「阿凝, 於嬌嬌找你要婚禮時候的合照。」
我從浴缸里探出頭:
「密碼是我的生日。」
過了好大一會兒, 遲遲聽不見動靜。
我抬頭。
正好撞見周衍行似笑非笑的眼底。
他輕啟薄唇:
「男人天生就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容易念念不忘?」
「搞純愛的男人最難打發????」
「阿凝, 這說的都是我嗎?」
「你聽我說, 這都是誤會。」
他放下手機,邊扯浴袍邊危險地靠近,長腿邁開, 坐了進來。
單手舉高我的手臂。
用帶著一絲情慾的嗓音輕語:
「你忘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嗎?」
蹭地一下。
我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他在我耳邊嘆息:
「哪有什麼為什麼,只是因為是你。」
20
身為周家掌權人。
溫思凝出現在他身邊的那一刻起。
就有人把她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指尖輕點,紙質的資料緩緩展開。
溫家大小姐。
江城第一美女。
辜負過的男人數不勝數?
從未對誰有過真心?
他知道不該心動的。
只是一見鍾情這種事。
向來身不由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