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穿心,不過如此。
我住院養胎的消息,在我和沈括的授意下被封鎖了。
所以最後到醫院探病的,只剩了一個江方寧。
江方寧嘴碎、八卦,一點兒都停不下來。
她叭叭地把他們公司的事都一股腦告訴給了我。
她說:沈括把習暖暖開了。
她說:習暖暖衝到沈括面前質問他,一副要哭不哭、堅強不屈的樣子。
她不理解,為什麼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呢?
她說:習暖暖質問沈括,她做錯了什麼。
結果沈括說:「我是老闆,我開除一個員工需要理由嗎?」
江方寧表示,這句話帥爆了。
她說:習暖暖聽後臉都白了,一副被人辜負,傷心欲絕的樣子。
可是沈括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我很奇怪,「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難道他們公司現在都敢公然圍觀沈括的八卦了?
江方寧說:「習暖暖衝進去後,沈總讓我給他送杯咖啡進去,接著又讓我等著,說有份文件讓我帶出去。所以,我全程圍觀。」
她很得意!
我很無語!
看著我一言難盡的眼神,她似乎品出了什麼。
「……所以,我是被人當作傳話筒了?」
「呵!」
「……男人真狗!」
可不就是狗嗎?
遲來的深情比狗賤。
總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就沒什麼意思了!
第五天,沈括依舊不鬆口。
我直接預約了人流手術。
晚上,沈括一臉痛苦、頹然地坐在我床邊。
他說:「溫慕喬,你太狠心了!你用 22 年給了我一個底氣。
「你讓我誤以為這世上誰都會離開我,只有溫慕喬不會。
「可是你卻義無反顧地拋棄了我,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溫慕喬,你太狠了!」
沈括在哽咽,他哭了。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揪了下,不過也就一下。
我說:「那就當我錯了吧!」
沈括搖頭,「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珍惜你。」
他紅著眼看著我,「溫慕喬,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讓我愣了下。
回首曾經,那一路走來的 22 年,我陪著他,他也一樣在陪著我。
「會。」
沈括愣愣地看著我。
「沈括,我今年 25 歲,你橫亘了我的整個人生。你陪伴我、保護我,不管出現任何事,你都是第一次出現在我身邊的,你沒有錯過我人生的所有階段,你見證了我的一切。
「沈括,我愛上你太理所應當了。
「我不能因為現在的錯誤去否認曾經的 22 年,我也不能因為曾經的 22 年去接受現在的錯誤。
「怎麼辦呢,沈括?
「你告訴我,怎麼辦?」
眼淚無聲地從眼眶滑落。
沈括愣愣地看著我,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
第一次他真正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嘶啞著聲音說:「喬喬,我同意離婚。」
九、
因為沒有財產的糾紛,我和沈括的離婚進行得很順利。
看著新鮮出爐的離婚證,我長長地舒了口氣。
悵然若失的同時如釋重負。
恨沈括嗎?
好像還沒有到達那樣的高度。
但是他只要一天還占著我丈夫的身份,他做的那些事就讓我如鯁在喉。
只有脫離這個身份,我才能真正地放下。
這叫什麼?
暫且叫做自救吧!
沈括把我送回了家。
在門口我攔住了他,「就到這裡吧!」
沈括很憔悴,眼下一片青黑,他說:「喬喬,我以後可以來看你嗎?」
「不了吧!」
兩相沉默。
我轉身進了家門,任由沈括站在原地。
溫先生和喬女士已經旅遊回來了。
看到我,喬女士非常開心。
「喬喬,你是不是瘦了?」
她心疼地問。
「瘦了?那挺好!」
溫先生從樓上走了下來,「沈括呢?我不是看到你們一起回來的嗎?」
「離婚了!」
我並沒有打算瞞著他們。
溫先生和喬女士都蒙了,兩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我把離婚證遞到他們面前。
「這……」
溫先生瞪著我,「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知道跟我們商量商量?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當父母的嗎?」
喬女士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凶喬喬做什麼?肯定是沈括不好。」
說著她摟著我坐到沙發上。
像小時候很多次那樣,喬女士環著我,輕輕地撫著我的頭髮。
「喬喬,是不是受委屈了,都是媽媽不好,媽媽應該在家裡陪你的。」
聞著喬女士身上熟悉的果香,我只感覺鼻頭一酸,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我抱緊喬女士,埋在她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滿心的委屈,滿心的憤懣,滿心的悵惘。
這一刻全部爆發。
我像孩子一樣,不管不顧地哭著。
什麼風度,什麼冷靜,什麼自持,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
我哭了很久,直到哭著哭著睡著了。
在家裡,在媽媽懷裡,我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等到我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
推門出來,只有喬女士在家,溫先生不知道去哪兒了。
喬女士煲了湯。
喝著這碗我最喜歡的湯,我只感覺整個人都熨帖了。
喬女士說:「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公司的事交給你爸爸。」
「您不問我為什麼離婚嗎?」
喬女士揉了揉我的頭髮,「你想說媽媽就聽著,不想說媽媽也不多問。」
「這婚離就離了,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你。」
我眼珠子滴溜一轉,「那如果是兩個呢?」
喬女士:「……什麼兩個?」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您要當奶奶了!」
「嘶!」
喬女士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
……
這麼大的事兒,喬女士有點兒把不住。
她一個電話打給了溫先生。
溫先生聽得一頭霧水,「爺爺?什么爺爺?當誰的爺爺?」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他吼道:「你說我要當爺爺了?」
接著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去找沈括。」
我急了,「您找沈括幹嘛?」
溫先生語氣不善,「他把你欺負成這樣,老子還不能找他算帳了?怎麼?你還要護著他?」
算帳啊,那沒事。
我鬆了口氣,「您老悠著點兒。」
「我有分寸。」
我對溫先生還是很放心的。
額……一開始是這樣。
但事實證明我放心早了。
據我的線人江方寧彙報,我親愛的父親闖進了沈括會議室,當著滿會議室的人把沈括給揍了。
小老頭兒這就做得有點兒莽撞了。
在別人地盤打別人老闆,猖狂啊!
不過江方寧說沈括從頭到尾沒有還手。
更是在保安上前阻攔的時候喝止了他們。
他心甘情願地被我爸打了一頓。
但是這並沒有平息溫先生的怒火,他連續一個星期沒有給我好臉色。
天天臭著個臉。
弄得我都猶豫,要不要我自己搬出去算了。
結果第二天溫先生往家裡帶了一群人。
喬女士問他要幹嘛。
他說把書房清理出來,布置一個嬰兒房。
書房是整個別墅採光最好的,我曾經要求溫先生騰出來給我寫作業,不過他沒同意。
沒想到現在為了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他竟然肯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隔代親嗎?
看著溫先生和喬女士忙碌的背影,我很慶幸此刻的平和,我很慶幸我還是我。
還有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
寶貝,歡迎你的到來。
十、番外:沈括
沈括從記事起身邊就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這個奶娃娃叫溫慕喬,小名叫喬喬。
喬喬是一個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小姑娘,但是沈括知道,她霸道得很,也記仇得很。
八歲的時候,沈括喜歡上了樂高,他可以一個人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拼一天。
溫慕喬不喜歡。
……也不是不喜歡,而是那時候她才五歲,不會拼。
不過溫慕喬不在意。
沈括拼樂高,她就抱著一本故事書,自己趴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
經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這時候沈括就停下手裡的事,拿個毯子給她蓋上。
有一天,一個女生跟著她媽媽來家裡拜訪。
看到樂高,她也想玩兒。
沈括其實是不樂意的。
可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他還是點了頭。
結果這一幕就被溫慕喬給看見了。
她抱著畫本氣鼓鼓地站在門口。
她瞪著沈括,哼了聲,接著轉身就走。
沈括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追。
「喬喬,你怎麼了?」
溫慕喬癟著嘴,一臉委屈,她說:「你跟別人玩我就不要你了。」
那時候沈括覺得挺好笑的,沒想到一語成讖,她真的不要自己了。
她明明早就跟自己說過了,他怎麼忘了呢?他怎麼可以忘了呢?
朋友說:「你只是習慣了溫慕喬的存在,過一段就好了,反正你也不愛她。」
沈括覺得這是世界上最荒唐的話,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低吼道:「我愛她!」
他愛溫慕喬。
他只愛溫慕喬。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連他最好的朋友都覺得他不愛溫慕喬呢?
溫慕喬從小就是引人矚目的那一個,不管在哪裡她總是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人看溫慕喬的目光讓他不喜歡。
於是,就像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一樣,他會每天接送溫慕喬放學。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不能隨時隨地陪在溫慕喬身邊。
那時候溫慕喬高一,沈括已經上了大學。
雖然都在一個城市,但距離卻越來越遠。
那一天他在群里看到了一張照片,花朵鋪路、點點燭光,一個男孩兒抱著吉他單膝跪在溫慕喬面前。
那是沈括第一次感到慌亂。
他衝出寢室趕了回去。
可是站在溫慕喬家門外,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媽媽曾經嘆息:「就你這情商極低的樣子,如果沒有喬喬,你該怎麼辦?」
溫慕喬從窗戶看到了他。
她衝出家門投進他的懷裡。
懷裡的柔軟讓他心跳加速,他慌忙推開她。
他羞惱地呵斥道:「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
溫慕喬一點也不在意,她笑嘻嘻地看著沈括。
她直白地問:「你是不是看到照片才回來的?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等沈括回答,溫慕喬繼續說:「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在一起的,我已經拒絕他了,畢竟我可是要當沈括女朋友的人。」
聽了這話沈括的心落在了實處。
溫慕喬總是這樣,她能給他他想要的所有安全感。
借著酒意,沈括給溫慕喬打了電話,他跟溫慕喬說起了這件事。
他想告訴溫慕喬,他愛她,從那時候就愛。
溫慕喬沉默著。
半晌,她說:「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沈括怎麼不記得,那時候聽完溫慕喬的話,他說:「什麼照片?我不知道,我是回來拿學習資料的,順便告訴你,不要偷懶,好好學習。」
沈括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不是的,我……我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說。」
溫慕喬打斷了他,她說:「沈括,你真以為你看到那張照片是意外嗎?如果沒有我的授意,誰會把那麼一張照片發到你在的群里?」
「那時候你去了大學,你離我越來越遠,我害怕。我害怕你喜歡上了別人,我害怕你不等我了。我迫切地想證明你是愛我的。」
「所以,在明知道有人要跟我告白的情況下,我還是去了。」
「從那張照片發出去後,我就一直在等。從下午等到晚上。」
「我很開心你出現了,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溫慕喬的話讓沈括心如刀絞。
溫慕喬繼續說:「我問你,你是不是吃醋了,但是我卻並沒有給空隙讓你回答。」
「你知道為什麼嗎,沈括?」
「因為我害怕你給我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害怕你讓我失望。我自欺欺人,只要你出現就好了,只要你出現,你就是在乎我的。」
「沈括,我們可以聯繫,聊聊工作、聊聊生活、聊聊孩子,但是我們不聊愛了,好不好?」
「你說你愛我,可是我卻在用這麼多年求證你愛我。」
「沈括,我乏了。」
十一、番外:沈括
沈括最近煙癮有點兒大,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經滿是煙頭。
自從離婚後他就從觀庭搬了出來。
沒有溫慕喬的觀庭讓他窒息。
曾經的觀庭就是一個冷冰冰的建築物,是溫慕喬一點一滴將它變得鮮活有溫度。
地板上的地毯,牆上的油畫,桌上的花瓶,冰箱上的貼紙,沙發上的抱枕,架子上的裝飾,還有屋外的那棵銀杏樹。
曾經那些被他忽視的細節,現在就像一根一根鋼釘在往他心上扎。
生疼生疼!
站在陽台上,從他現在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溫慕喬的家。
雖然看不到溫慕喬,可是在這片天地下他仿佛才能呼吸。
那些難以入眠的夜晚,他無數次地質問自己:他為什麼會讓自己和溫慕喬走到今天這一步?
明明他們曾經是那麼融洽、和諧。
沈括微微眯著眼。
他想起了大學的時候。
想起了溫慕喬向他告白的時候。
那一天很普通。
他和同學在體育館打球,溫慕喬坐在下面看。
和她一樣坐在那裡的女生有很多。
但是沈括每每抬起眼都能第一時間鎖定溫慕喬。
打完了球他去休息室換衣服。
結果溫慕喬也跟了上來。
沈括嚇了一跳。
看著身後換衣服的其他人,他拿著外套直接罩在溫慕喬頭上,拉著她走了出去。
溫慕喬從衣服里探出頭。
沈括大大的外套就那麼虛虛地搭在她肩膀上,直接包到了她的腿。
沈括黑著臉剛想訓斥她。
結果溫慕喬抓著他的衣角猛地靠近。
她仰著頭,用她那雙盛滿星星的眼睛看著他。
她說:「哥哥,談戀愛嗎?結婚的那種!」
沈括到現在都能記得自己當時的感受。
心跳加速、全身戰慄,想抱她、想吻她。
誰能拒絕那樣一雙明亮的眼睛呢。
他說:「好。」
他以為他能一直守護那雙眼睛中的光芒。
卻最終是他自己讓那雙眼睛蒙了塵。
大學的三年是他整個人生最美好的三年。
他和溫慕喬住在一起。
房子不大卻很溫暖。
每天早上溫慕喬都會給他準備好早餐,然後送給他一個早安吻。
她會笑著說:「男朋友,好好工作喲,我們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每天晚上回來,不管多晚她都會坐在沙發上等他。
她總會抱著他,用她的小腦袋在他胸口蹭一蹭,然後說:「男朋友,辛苦了。」
溫慕喬給沈括的永遠是滿滿的愛意。
但是沈括給溫慕喬的是什麼呢?
要求、指責、規律。
也許是因為年長溫慕喬三歲,從小他在溫慕喬面前就是一副家長做派。
他會叮囑溫慕喬好好學習,他會督促溫慕喬早睡早起,他會指責溫慕喬太過嬌氣。
有一次溫慕喬嘟囔道:「我這哪裡是找了個男朋友呀,我這分明是給自己找了個爹呀。」
那時候他是怎麼做的?
他像曾經很多次那樣,警告地看了眼溫慕喬,然後問:「你說什麼?」
而每當這個時候溫慕喬就會討饒,然後抓著他的胳膊搖晃著說:「我最愛我男朋友了!」
沈括的心顫了顫,他忍不住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在這段關係中,他連自己的定位都沒找清楚,活該溫慕喬不要他了。
他似乎沒有給過溫慕喬任何溫情。
就像溫慕喬所說的,他似乎都沒有怎麼對溫慕喬笑過。
所以這麼多年,他到底在做什麼?
十二、番外:沈括
沈括想起了自己和溫慕喬結婚的事。
結婚前要試婚紗,溫慕喬央著他陪她去,但是沈括沒有辦法抽出時間。
那一段時間太忙了,為了空出時間出來舉辦婚禮,他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壓縮在了一起。
溫慕喬很失望,但是她並沒有怪沈括。
她試了很多婚紗,她一張一張地拍照,然後發給沈括。
她問:「哪張好看?」
穿婚紗的溫慕喬很美,美得不真實,美得像天使,美得讓沈括想藏起來。
以至於正在開會的他都愣了片刻的神。
後來他選了一張相對保守的婚紗,接著他把所有的照片一張又一張地保存了下來。
溫慕喬沒有怪他,她體諒他的忙碌。
這讓沈括提著的心微微鬆懈。
都說愛哭的孩子有糖吃。
溫慕喬從來不哭,從來不抱怨,所以沈括忽略了她,忽略了他的喬喬也是需要陪伴的。
結婚那天他很緊張,比他第一次去跟別人談生意還要緊張。
因為緊張,他全程臉色緊繃。
他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話,她們懷疑他這個新郎是被逼婚的。
沈括嗤之以鼻,這可是他心心念念想娶的姑娘。
他以為溫慕喬也會像他一樣篤定。
卻沒想到她竟然會被那些話傷到。
如果時光迴轉,他一定要衝進化妝室,將溫慕喬摟進懷裡深深地擁吻她。
他要告訴所有人,這是他愛之入骨的姑娘。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溫慕喬給了他深深的篤定,而他給溫慕喬的卻是驚疑。
他活該。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習暖暖的與眾不同,甚至為此而傷害了溫慕喬。
他承認,他錯了。
但是他不承認他喜歡習暖暖。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在自己的婚姻關係里,因為其他人晃了神。
辭退習暖暖後,她來找過自己。
她哭著說:「沈括,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明明你對我是有感情的!」
沈括反問:「你覺得我對你是有感情的?」
習暖暖肯定地點頭,「我感覺得到,你對我是特別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歡我的。」
「沈括,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現在你已經離婚了,我們之間沒有了阻礙,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沈括心裡很疼,密密麻麻的疼。
他疼了愛了 20 多年的小姑娘都不敢肯定他愛她。
而在他身邊出現了不過半年的人,卻敢說出這樣的話。
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到底傷害溫慕喬到了何種地步。
「習暖暖,我並不喜歡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我跟你道歉。但如果你再出現在我和溫慕喬面前,我不會對你客氣。」
沈括語氣冰冷,轉身離開。
身後的習暖暖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她刻薄地說:「沈括,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你覺得你沒有錯嗎?如果你不喜歡我,你就不應該對我釋放出『你是可以靠近的』信號。」
「是你讓我靠近的,你現在又說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覺,你憑什麼?現在你拍拍屁股就說自己什麼都沒做?沈括,你就是個渣男,跟其他男人一樣的渣男!」
沈括身心俱疲,前所未有的茫然。
原來他沈括,不過如此。
原來他自以為是的感情,不過如此。
離婚的事最終沒有瞞過雙方父母。
那一天他被溫慕喬的爸爸狠狠地打了一頓,他沒有還手,他知道這是自己該受的。
很快這件事就傳到了父母耳中。
他被叫回了家。
父親失望地對他搖搖頭。
他一輩子都是父母的驕傲,第一次看到父親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沈括幾欲窒息。
母親嘆了口氣,她拿來醫藥箱給沈括擦藥。
她沉默許久。
最後嘆了口氣,她問:「疼不疼?」
沈括抖了抖,他張嘴想說話,可最終只有一聲哽咽從他嘴中泄出。
一直強裝鎮定、冷靜自持的沈括終於繃不住了。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他捂著自己仿佛空了一半的心。
「媽,我好疼啊!」
十三、
溫慕喬在臘月十五順產生下了一個兒子,皺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可愛。
溫慕喬搖頭嘆息,「怎麼這麼丑!」
喬女士一把捂住她的嘴,「胡說八道什麼?」
「就是,我們乖孫孫多好看。」
溫先生笑得一臉褶子,那油膩的樣子看得溫慕喬辣眼睛。
溫慕喬朝外面看了眼。
「怎麼了?」喬女士問。
溫慕喬搖搖頭,「沒事,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她好像看到了沈括。
不過應該是她看錯了。
今天並不是她的預產期,她是突然發作被家裡的司機送來的。
喬女士和溫先生都是她進了產房才趕來。
而且就喬女士和溫先生對沈括的成見,他們絕對不會通知他。
所以,應該是她看錯了。
病房外,沈括貼著牆站立著。
聽著裡面的歡聲笑語,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裡面有他最愛的姑娘和融著他們骨血的孩子。
只有他們平安,一切都好。
十四、
習暖暖的近況很不好。
這是溫慕喬從江方寧嘴裡聽到的。
江方寧似乎特別熱衷於看習暖暖笑話,溫慕喬想:這難道是惡毒女配的職業素養嗎???
江方寧說習暖暖到現在已經換了五份工作,每份工作都干不過三個月,連轉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公司開除了。
「之前在我們公司的時候,習暖暖就不是個工作認真、仔細的。讓她沖杯咖啡她能灑人身上,讓她列印文件她能前後頁搞錯,不是平地摔就是撞別人懷裡,一天到晚都在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
「關鍵我們公司的男的還都吃這一套,對於習暖暖的錯誤都能容忍,還一臉傻笑地覺得她可愛。
「現在好了,離了我們的公司,她就沒了這樣的待遇。
「我聽說她上一份工作就是因為把一杯咖啡潑在客戶身上才沒有的,而且人家的西裝是高定的,沾水就毀,為此她還背上了十幾萬的債務。
說著江方寧嘖了聲,「你說,為什麼就我們公司的男的吃這一套呢?難道是因為他們都特別瞎嗎?
「……一瞎瞎一窩?」
溫慕喬瞭然。
「也許是因為她的皇冠掉了吧。」
江方寧眨眨眼:「別低頭,皇冠會掉?」
溫慕喬:……
「你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天天關注她幹什麼?」
江方寧連連點頭,「不關注了,不關注了。我上次在咖啡廳見到她,突然發現她皮膚暗沉,一點光澤都沒有。奇了怪了,為什麼我之前會嫉妒她皮膚好呢?」
溫慕喬挑挑眉,誰知道呢?
咱們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要為了任何人蹉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