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墨看著我又哭又笑,失笑的颳了刮我的鼻子。
看著我的通紅的眼睛,臉頰旁晶瑩的淚珠。
呼吸慢慢的靠近,陳京墨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
從一天開始,我特殊時期結束了也沒搬出去。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他的溫柔,他不時的送禮,他的許諾,我們還約好了有機會一起去遊樂場坐摩天輪,在音樂會上跳華爾茲,去冰島看極光。
這些時光讓我誤以為是相愛的證明。
哪怕因為陳京墨忙於工作,沒有做到一件事,我也還在滿懷期待的等。
可是我忘了,如果陳京墨真的要做一件事,根本不會拖那麼久,他從來都是雷厲風行。
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愛,也沒有給過我的能上得了明面身份。
可是他卻能讓金椒挽著他的手,跳著我期待了許久許久的一首華爾茲。
兩個人手上帶著款式相似的戒指。
而我的存在卻如陰溝老鼠一般。甚至,站在陳京墨身邊,世人也只會說一句,如此不般配!
陳京墨這些年,真的把我保護得很好,除了我們兩個人,沒有任何人懷疑過我們的關係。
想到這,我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
畢竟,山村來的貧困生怎麼會和風光霽月的集團總裁有交集呢。
麻雀始終是麻雀,而鳳凰只會和鳳凰在一起。
8
打發走了陳京墨,卻收到了金椒的信息。
金椒約了我見面,時間地點由我定。
我拒絕了。
金椒卻說,你來或者我去找你。
沒想到這位陳京墨的青梅竹馬是如出一轍的難纏。
我看了眼日期,離我離開京都的日子,還剩一天。
我將時間定在了飛機起飛前的3個小時。
這些時間,足矣。
等我到的時候,金椒已經坐在了咖啡館裡。
她看見我,還朝我揮了揮手。
她認得我。
這個想法讓我的腳步一滯,要知道,陳京墨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可她竟然認識我,那些金絲雀的日子裡,又有多少她的影子存在呢?
今天金椒比那天晚上我看到盛裝的她更美,氣質溫婉大氣,舉手投足皆優雅。
她皮膚白皙,鼻樑高挺,臉頰輪廓很深,帶著點混血的味道。
對比之下,她是一杯瓊漿玉露,而我則像一盞清淡的茶,無滋無味。
我們倆喝著咖啡,都在等對方先說話。
我垂下眼睛,有些難堪,聲音艱澀,先開口,「金小姐,我和陳京……先生已經結束了。其實你沒必要找我的。」
「我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感情,我是一個識趣的人。」
我帶著點自嘲的語氣。
看人眼色,確實是應該我的擅長。
金椒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說:「文小姐,其實你誤會了。」
「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說清楚,陳京墨就是一個鋸嘴葫蘆。」
想必她也聽說了陳京墨苦守酒店兩天,最後失魂落魄的被趕走。
「我和京墨真的沒什麼,我們的訂婚,只是一場商業聯姻。我們之間的親密行為也是演給對方的長輩看的……」
「金小姐!」我打斷她的話,「這些你不必與我說。」
「真的與我無關。」
陳京墨大張旗鼓的跟了我兩日,反而將守了四年的秘密讓大家全都知道。
哪怕她說的是真的,是來當陳京墨的說客。
只是,感情的緣起和熄滅一樣,都是在一瞬間。
被水澆透的火堆,是不會再復燃的。
金椒還在堅持說完,「公司交易合作完成後,訂婚自然會取消。」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京墨心中有你,只是他是一個感情白痴,不懂得說愛。」
我只回道,「金小姐,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有時候旁觀者認為的不一樣的,不一定適合局中人。」
如果陳京墨在乎我,就不會與人相親、訂婚,把我排除在計劃之外。
說完我就起身結帳,打算離開。
金椒追出來,發現我拖著行李箱。
她聲音不覺提高了點,「你要走?」
事到如今,我坦然的笑了笑,「是啊。」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我打了車趕去機場。
留金椒一個人在原地。
9
陳京墨失魂落魄回到了家,他難以接受文葉離開的事實。
隨著文葉的離開,好像把這棟別墅的所有空氣都抽走了似的。
文葉把所有的個人物品都帶走了,只有文葉在他生日那天親手做的一桌子菜還擺著。
陳京墨步履沉重,渾身頹色,他坐在餐桌前,就好像那天晚上他沒有瞞著文葉,與金椒訂婚。
一切都還來得及。
陳京墨喃喃自語,「小葉兒,我錯了。我把你做得菜都吃完,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就會回來。」
「就像從前一樣。」
陳京墨連筷子都沒用,用手抓著狼吞虎咽。
可是菜已經放了兩天,早就變質了。
陳京墨吃了一半就忍不住想吐,肚子也翻江倒海的痛了起來。
陳京墨慌忙起身想去衛生間吐,卻不小心踢倒了垃圾桶。
把裡面的化成液體的奶油弄得一地都是。
腳還拌到了桌子腿,把桌上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摔了個稀碎。
陳京墨跑去在廁所里吐了個痛快。
這一刻他十分想買醉。
別墅亂成了垃圾堆似的,變質的飯菜和稀瀉的奶油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氣味。
不勝酒力的陳京墨被臭到了,噁心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意識消失前,皺著眉叫了個用慣了的保姆來上門保潔。
等陳京墨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保潔阿姨經常來,這時見僱主狀態不好也還沒走。
看見他醒了,就拿了個戒指問他,「陳先生,您的戒指掉了,這是我打掃地板時發現的。」
陳京墨揉著太陽穴的手一震,垃圾桶,是蛋糕!
是那天文葉給準備的蛋糕里。
陳京墨此時終於明白,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而他在我計劃著表白的那一天,狠狠的傷了我的心。
陳京墨換上戒指,戒指貼合的戴在他的指根。
保潔阿姨又拿出一個禮盒,「陳先生,這盒子還沒拆過,只是裡面的東西都碎的差不多了……」
陳京墨搶過來迅速拆開,映入眼帘的是碎成無數碎片的瓷盞。
他想起來久遠的一件事,「京墨,你那麼愛喝茶。我以後給你燒一套茶具好不好~」文葉坐在他懷裡撒嬌。
他那時在處理文件雙手在電腦上打著字,漫不經心的回答,「隨你。」
文葉卻很開心,「那我得把我最得意的作品送給你,讓你以後每喝一口茶,就想起一次我。」
而他放下工作後,就堵住了文葉的嘴。
陳京墨錯過了無數個文葉望向他滿含愛意的瞬間。
這時候,手機響起。
傳來金椒焦急的聲音,她說,文葉要走了!
顧不得心疼文葉送的禮物,陳京墨拔腿而跑。
10
進站、安檢,一切都很順利。
突然,一股巨力將我往後一扯。我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是陳京墨,他眼下青黑,下巴冒出胡茬。
陳京墨眼角都紅了,「小葉兒,別走。」
「別走好嗎?留在我身邊。」
「你看。」陳京墨將左手舉起來,給我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原先和金椒戴上的那一個已經換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放在蛋糕里的那枚。
我神色複雜的看著陳京墨。
陳京墨急著解釋,「你送給我的禮物我也很喜歡。」
「文葉,我愛你。」
「我們在一起吧,做我女朋友,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我靜靜的望著他,不為所動。
陳京墨怔怔的,被我冷淡的態度觸傷,頹廢的放下了手。
說實話,我的內心並不是毫無波瀾的。
只是,哪怕早一些,
我退後兩步,拉開距離,輕笑出聲,「陳先生,您酒沒醒吧。別開玩笑了,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這個戒指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抱歉現在給您造成了誤會。請您丟掉吧。」
陳京墨眼尾猩紅,看著我的眼神像祈求。
我十分感激陳京墨在我生命中出現。
陳京墨是我這段生命軌跡中十分重要的人。
或許他對我可能是喜歡的,但是我卻沒有感受到我對他而言的獨特。
我一字一句說,「開頭是錯的,過程中也沒有撥亂反正,最終的結的果是苦果,我們也要心甘情願的吃下。」
「別來找我,陳京墨。」
「別讓我去恨你。」
「從此後會無期。」
我文葉,從不回頭。
路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陳京墨捂住眼睛,緩緩單膝跪地,心中像被掏空似的不能自已。
他知道,他永遠失去了文葉。
陳京墨永遠失去了文葉。
飛機緩緩起飛。
我閉上眼睛,往事如煙消散在我的腦海中。
從此,文葉只會好好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