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爸爸答應我和媽媽啦,今天一定會來的!」
父親聞言,臉色這才好轉了些,端起了老丈人的架子。
「哼,結婚快6年了,一次都沒來看過我這個老丈人,簡直不像話。」
我心底泛起苦澀。
的確,結婚六年,傅子硯從來沒有陪我回過娘家。
也許在他心裡,我從來都不是他的妻子。
我垂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握著手機,看著那條石沉大海的消息,自嘲笑了笑。
一個小時後,爸媽的臉色徹底黑沉下來。
「人呢?你不是說他會來嗎?」爸爸喘著粗氣質問,「你看看你這個妻子怎麼當的!連自己丈夫都管不住!」
我眼神閃爍片刻,臉色白了白。
小宇站在一旁,抿了抿唇,好似早已習慣了這種失落。
「媽媽,沒關係,我們拍就好。」
我拿著手機,偏執地打去了第十個電話。
仍然無人接聽。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鼻尖的酸澀。
「子硯公司有事,趕不過來了,我們拍吧。」
爸爸站起身,還想說什麼,卻被媽媽摁住,搖了搖頭。
或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臉色有多麼蒼白。
拍完全家福,我們回了爸媽家吃飯。
萬華寺,也是被遺棄的選擇。
傍晚回到家,剛好碰到傅子硯。
「你為什麼沒去?」我看著他,眼神已漸漸沒有了昔日的繾綣。
聞聲我的質問,傅子硯愣了愣。
「公司有事,我沒和你說嗎?」他拿出手機,看著十幾通來電顯示眼神微閃,「我忘了。」
看著我有些蒼白的臉色。
傅子硯或許也覺得自己有問題。
「你爸媽生氣了?我給你轉錢,你去買點茶葉送過去,就當我賠禮道歉了。」
我突然輕笑了兩聲。
又是轉錢,又是毫無意義的道歉。
這一次,我沒有等著看他離去的背影,反而先他一步回了別墅。
獨留下門口的傅子硯,看著我的背影皺眉。
我打開手機,像個卑劣的偷窺者。
再次點開了那女孩的帳號。
只一眼,就覺得仿佛渾身力氣被抽干。
「昨天和我偶像合照,惹得他不高興了,今天一聽我又要去,立馬吃醋來找我啦!」
我只覺得渾身被一種名為可笑的東西漸漸包裹起來。
讓我窒息。
原來昨日的答應,只是因為他們吵架。
原來我和小宇在傅子硯那裡,永遠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4.
次日,小宇問我。
「媽媽,今天,我們還要去萬華寺等爸爸嗎?」
我搖搖頭,不想再給他這種無望的幻想。
「去,但是,是媽媽和小宇去。」
他低著頭,片刻後使勁點頭,「嗯!」
剛下樓,門口傳來密碼鎖開鎖的聲音。
看見進門的女孩,我瞳孔驟縮了片刻。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真人,的確很漂亮,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氣質。
「你是子硯的表姐吧!」她看著我同樣一愣,隨機想到什麼後笑著開口,「表姐好,我來找子硯。」
我身軀頓時僵住,耳邊一陣嗡鳴。
表姐……
呵,表姐。
「棠棠,」身後傳來傅子硯急切的腳步聲,「你怎麼來這兒了?」
說著下意識看了我一眼。
阮棠嗔怪看著他,「幹嘛,我不能來?」
又看向我,「表姐,今天是我生日,子硯舉辦了一個派對,您要來嗎?」
我走上前,傅子硯下意識認為我要對她做什麼,皺眉警告看著我。
「生日快樂,」我將手腕上的鐲子取下來,「當作生日禮物,保平安的,希望你別嫌棄。」
傅子硯見我將鐲子取下,瞳孔有微不可察的顫抖。
那是結婚時,他送給我的,一帶就是六年。
阮棠笑臉盈盈,很是明媚。
「謝謝表姐!」
我眼神黯淡片刻,我想要責怪她,想要讓她為我失敗的婚姻買單。
可我悲哀地發現,她的確是個很好的人。
她拉住傅子硯的手,向別墅外走去。
而這次,他轉頭看了一眼我沒什麼波瀾的臉色。
心下沉了沉。
當屋內安靜下來,我這才看向呆滯的小宇。
「走吧,媽媽帶你去還願。」
去到萬華寺,有不少人都在心愿牆上找屬於自己的蓮蓬。
我找到那株最大,最好看的交給他。
「從今以後,傅子硯就和我們沒關係了。」
說著,我帶著他直奔機場。
當前往巴黎的飛機在天空升起時。
傅子硯手中的酒杯突然碎裂,在指尖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5.
阮棠驚呼出聲,急忙上前心疼看著他的手。
淚眼婆娑的,「子硯,你疼不疼啊。」
十指連心,傅子硯此刻只覺得疼得心間都在發顫。
「別哭,我沒事。」
可他此刻心頭,莫名出現了一種失控感。
仿佛一種盡在掌握的東西,悄然從指縫中流走。
聽著耳邊吵鬧的音樂和阮棠的哭泣聲。
竟然感到了莫名的煩躁。
「生日快樂,我還有事先離開了。」他將一個高檔禮盒遞過去。
也不看傅圍人微妙的眼神和阮棠剎那間空白的臉色。
轉身離去。
待傅子硯離開後,包廂眾人對視一眼,開始打圓場。
「傅總日理萬機,可以理解,」說著看向阮棠手中的禮盒,神秘開口,「棠棠,這不會是戒指吧,我聽說傅總前幾天天價拍了一個粉鑽戒指回來。」
「那只能是給我們棠棠的。」另一人急忙附和。
阮棠受傷的神色這才有片刻好轉。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打開了禮盒。
眾人頓時陷入一陣靜默。
只見那黑絲絨上閃爍的不是粉鑽戒指,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項鍊。
阮棠眼神閃了閃,深吸一口氣後平復呼吸。
「看著我幹嘛?繼續玩!今晚我買單!」
而另一邊。
坐在車上的傅子硯撫摸著手上的粉鑽戒指。
這是他前幾天參加拍賣會看到的。
不知為何,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只浮現了楚桑寧帶著它的模樣。
當他用近乎十倍的價格搶來時。
才驟然驚覺自己為楚桑寧失了態。
這種失控感讓他有些厭煩。
六年前,當他醒來看見楚桑寧的第一眼,便執著地認為是她下的藥。
這些年,即使監控就在那裡。
他也從未查證過。
想到最近幾天她的不對勁,傅子硯扯了扯領帶。
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
隨後給特助打去電話。
「去把六年前4月17,濱開國際酒店頂層總統套房的走廊監控調出來。」
片刻後,車停在門口。
傅子硯打開門,卻皺了皺眉。
屋內靜悄悄的。
往日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兩個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空蕩的別墅里,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傅子硯眉心一跳,那種失控感在此刻驟然爆發。
他快步走向二樓。
打開門卻鬆了口氣,東西都還在。
傅子硯拿起手機,給楚桑寧主動打了電話。
「抱歉,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當冰冷機械的聲音在耳邊迴蕩時。
傅子硯呼吸都失了衡。
直到第十個,仍然打不通。
他快步朝門口走去,想要詢問楚桑寧朋友找我的蹤跡。
卻在上車的一瞬間驟然頓足。
結婚六年,他竟然不知道楚桑寧的朋友是誰。
甚至在傅子硯的印象中,楚桑寧的生活里一直圍繞的只有他和小宇。沒有朋友。
傅子硯臉色有些發白。
仿佛此刻終於意識到,這些年的婚姻是多麼的名存實亡。
他有些顫抖著給特助打去電話。
「去查一下和楚桑寧關係最近的朋友是誰。」
那邊特助愣了愣,踟躕著開口。
「額傅總,您不知道嗎?和夫人關係最好的朋友是個律師,叫林清秋。」
對面助理的聲音帶著忐忑和疑惑。
卻讓傅子硯猛然踩下了剎車,陰沉著臉開口,「你為什麼會知道?」
「夫人朋友圈裡出現的人,除了小少爺就是她了。」
男人有些恍惚地掏出手機。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楚桑寧的朋友圈開啟了屏蔽。
他突然失力靠在座位上,在昏暗的夜晚默默翻起了楚桑寧的朋友圈。
大概六年前開始,她還是個很愛發動態的小姑娘。
幾乎每一條,都能從文字中感受到她的鮮活。
「今天領證了!yes!小桑的人生目標又完成一個!」
配圖是她紅透透的臉頰,而入框的,是自己不耐煩的背影。
傅子硯手指發顫,繼續上翻。
「今天產檢,醫生說寶寶很健康,我去舞團辭了職,不然還可以當個全職辣媽。」
他突然想起來,好像小宇的從頭到尾的產檢。
自己一次都沒去過。
傅子硯突然覺得胸腔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壓著,讓他喘不過氣。
這樣的碎碎念大概持續到了小宇的傅歲宴。
「今天,他還是沒有回來。」
此後,朋友圈的更新頻率從兩天一條到一年一條。
直到最近一條,是三天前。
一張落日夕陽的照片。
「佛說,萬事萬物不可強求,既如此,我也不強求了。」
傅子硯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天,楚桑寧站在台階下,小心翼翼看著自己。
問他能否去萬華寺還願的事情。
可自己呢,當時好似只隨意敷衍了一句。
第二天陪著阮棠去了演唱會,忘得一乾二淨。
傅子硯閉了閉眼,那些冷落和敷衍,此刻像是電影一樣在腦海中不斷上演。
刺激著他的神經,像是一柄無形的鐵錘,控訴著自己的罪行。
6.
可此刻,傅子硯仍然只是覺得,楚桑寧不過是暫時生氣了。
不會離家出走。
她那麼愛自己,怎麼捨得……
傅子硯給林清秋打去電話。
「喂,我是傅子硯,我想問問,桑寧在不在你那裡。」
可能連傅子硯自己都沒察覺,他握著手機的手一緊再緊。
「我不知道,不過明天,你就知道了。」
留下模稜兩可的回答,林清秋帶著怒氣掛斷了電話。
讓傅子硯愣了愣。
明天才知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