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與玫瑰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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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記性就有些不好了。

如果為了不值得的人,在人間遊蕩,代價太大了。

但是林晏時值得。

他值得。

6

為了確認林晏時不會反悔,我特地趕回了他家。

今天他沒有上班。

穿著白 T 和灰色的運動褲,只是最簡單的造型都讓他帥死了。

我有些恍惚。

今年林晏時都三十一歲了吧。

怎麼一點不見老,還是那麼帥氣逼人。

他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女生。

我抿了抿唇。

我沒讓林晏時看見我,徑直溜到他身旁坐下。

女生的聲音很甜,像是泡在梨水裡的冰糖。

「那你這次要什麼花呢?我給你留最新鮮的一束。」

我挑了挑眉,看來是花店老闆娘。

那頭繼續說:「或者我給你推薦一種新的花材,很適合放在室內,就是花語不是我想你的意思……」

林晏時打斷她,聲音里沒有任何波瀾。

「這次不是放在室內,我要去墓地看她。」

花店老闆娘大概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歉疚地愣了神,說不出一句整話。

林晏時開口:「不好意思,事先沒跟你說清楚。」

「沒事,那麼我給你包一點適合祭奠的花,你比較傾向菊花還是百合?或者……」

「不用,給我包一束茉莉吧。」

我撫了撫他的臉龐。

陪他坐了一會兒後,我重新走到窗簾那裡,整理好情緒。

對他吹了聲口哨,調戲他:「帥哥,一個人在家嗎?」

林晏時偏頭看我,嘴角勾起懶懶的笑。

「嗯,不過我老婆很快回來,美女,我們得快點完事兒。」

我捻起肩上的領口,往下滑,對他搔首弄姿。

「那得趕緊了,你也不想讓你老婆知道吧?」

林晏時閉上眼睛,嘴角掛著笑。

「蘇栗,別玩兒我啦。」

我重新坐回沙發。

「你明天會去墓地的對吧?」

他長長地嗯了一聲:「也許吧。」

「什麼叫也許!是一定!」我強調。

他閒散地靠在沙發背上,頭仰著。

林晏時鼻樑高挺優越,側臉堪稱完美,喉結滾了一滾,才懶洋洋地向我保證:

「嗯,一定。」

那就好。

林晏時閉著眼,不肯看我。

「林晏時。」我叫他的名字。

「嗯。」他應道。

「你愛我嗎?」

他脫口而出:「不愛。」

我沉默了。

「蘇栗。」林晏時的聲音低沉磁性。

「嗯?」

他仍舊閉著眼,睫毛卻有些濕潤。

嘴角顫抖著:

「你可以多問幾次。」

7

我在墓地等了許久。

從白天等到黑夜。

林晏時沒有來。

我沒有去找他,我想,他來去自由,就算是不來,我也不怪他。

生日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蜷縮在角落,天空已經下起了雨,還伴隨著打雷的聲音。

大概不會來了吧,這麼大的雨開車不安全。

可還是來了。

林晏時融進夜色里,穿著黑色的雨衣,打了一把黑色的傘。

唯一純白的,是手中捧著的那束茉莉花。

明明沒有來過,卻精確無誤地找到了我的墳墓。

他的皮膚冷白,臉頰不知什麼時候劃了一道細長的血痕,尚且沒有結痂。

骨相分明的手指捏著那一束茉莉花,輕輕地放在我面前。

從雨衣遮掩的衣服里拿出了炸雞。

「我去得太晚,打烊了,讓師傅現做的,還沒有冷。」

我沒有回答他。

他也不知道我在不在。

他將雨傘放下來,讓雨水不至於滴落在茉莉上。

這樣它才不會枯萎、破敗和腐爛。

「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送你茉莉。」

我邊流著眼淚邊吃炸雞。

他倚靠著我的墓碑坐下,一條腿屈起,手耷拉在膝蓋上。

雨水落在他的臉上,他也沒有擦拭的意思。

打開酒瓶喝了一口,然後將剩下的酒液悉數灑在地上。

「蘇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茉莉,畢竟在你活著的時候我沒有送過你什麼花。」

喜歡的,我很喜歡。

「不過我想你應該是喜歡的,不然怎麼會第一次跟我搭訕時用了 Molly 這個名字。」

想到那段陳舊的回憶,我也不自覺笑出聲。

當時完全是饞林晏時的身子,所以在他問我叫什麼的時候隨口胡謅了這個名字。

「你跟我說你是孤兒,我也幾乎可以算是沒有父母,所以某種意義上,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沒錯。

林晏時仰著頭,眼眶被雨水砸得泛紅。

「蘇栗,你死得太早了吧。」

「我還以為以你這樣什麼都不在乎,活得沒心沒肺的人會長命百歲。」

「所以是,人生無常嗎?」

沒人回答他。

我也沒有。

他偏頭,頹廢地看向我那張黑白的帶著笑顏的照片。

他深吸了一口氣。

雙腿起半跪在我眼前。

純黑色的眼眸似乎是想透過那張照片看向我。

我攥緊了手掌。

林晏時用指尖擦過照片上的臉頰。

「蘇栗,你安息嗎?」

8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再去找過林晏時。

我的記憶有些混亂了,得在墓地里好好休養。

陳依然來找我。

「我要去投胎了。」

我笑著問她:「你想通了?」

「嗯,該放下的,不該放下的,都要放下了,投胎後好過新生活嘛。」

「什麼時候?」

「就今天晚上吧。」

我頹喪地點頭:「哦,好。」

「記得來送我。」

「當然。」

我送陳依然的時候,去黃泉的門才開。

陳依然抱住我:「蘇栗,早點放下吧。」

「我……」

我正想跟陳依然告別,眼前的一幕卻讓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是那個人。

刑滿釋放的人。

是他指使那群人打死我的,卻因為當時下著雨,且銷毀了一切有關他們的證據。

才把這件事情定義成惡性鬥毆。

再加上各種關係的打點,他就只被判了三年。

而其他混混,倒是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我的眼裡儘是不可置信。

那人穿著常服,還是著名的運動品牌,看起來出獄後的生活也十分滋潤。

我本以為禍害遺千年,可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到他。

我記得他叫王越。

死後的鬼魂最開始會保留著死狀。

而王越,可以說是十分慘。

不像是意外。

倒像是人為!

陳依然推了我的肩膀一下,卻將我推了個趔趄。

「蘇栗,你怎麼了?我也沒用力啊。」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腦海里產生、壯大。

我捂著心口,眉頭始終緊皺,我蹲下身,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扯成碎片,眼淚如同洶湧的潮水。

甚至說不出來一個整話,只能叫著一個我爛熟於心的名字。

「林晏時……」

「你怎麼了?」陳依然聲音焦急。

「是林晏時啊。」

是林晏時啊。

所以他才願意來看我。

所以他那麼晚來。

他受傷了嗎?他有沒有受傷?

所以他才問我是否安息。

林晏時。

我從未安息。

9

找到林晏時的時候,他正擺弄著他的電腦。

看到我的時候,像個沒事人一樣對我笑。

「這麼多天不來,是去做什麼了?哪個男鬼跟你搭訕,比我帥……」

「你殺人了嗎?」

我強行打斷他。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不在這幾天,我的感情生活確實順利了不少……」

「林晏時。」我咬字清晰,一字一頓地叫著這個名字。

他噤聲了。

「我在問你,你殺人了嗎?」

我的尾音甚至帶著顫抖,我無法想像他的答案。

他看向我:「是,剛出獄那個。」

我的眼淚再一次無措地湧出。

聲音里已然帶了哭腔:「林晏時,為什麼呀,你以後該怎麼辦……」

他因為我殺了人啊。

他明明是一個前途坦蕩的人,卻因為我成為了殺人犯。

林晏時輕聲開口:「這只是開始。」

我不住地搖頭:「不要再做其他的了,如果你被抓了怎麼辦?」

眼淚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林晏時的臉龐也變成了散碎的斑點。

「林晏時,你應該放下的,我也已經接受了我的死亡,你應該……」心痛到不能直立,我哭著哀求他,「你不要困在過去,你至少應該好好生活,去工作,去戀愛。」

至少不要因為我深陷這汪泥潭。

林晏時的舌尖舔了下唇角,本想強忍住的淚水終究還是滑落。

「蘇栗,你知道嗎?」他不再掙扎,看向我。

我與他對視。

他掉下一滴眼淚,它穿過我的手掌,明明感覺不到,卻覺得滾燙異常。

「你遇害那天,我本來打算跟你求婚的。」

我怔住,隨後痛苦地垂下頭。

「我們明明只差一點,就擁有對方了。」

他用手划過我的臉頰,卻因為觸碰不到便抓了個空。

隨即皺眉搖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想給你擦擦眼淚都做不到。」

「為什麼是你?」他的聲音悲慟。

「為什麼一定要是你?」

「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顫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他輕笑,將一個 U 盤拿出來。

「至少,先把這一切公之於眾吧。」

「你怎麼會找到的?」

這個 U 盤,是我在搜集證據時,所有的資料匯總。

一份關於齊盛集團背後的黑色產業鏈,數據之龐大,內容之黑暗,足以將一個強大的集團打倒,但中間也會面臨重重阻力。

我的死亡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這份資料除了我沒有人見過,在調查之前,我就已經找藉口跟林晏時分手。

可我沒想到,他會在那棵槐樹下找到。

「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他的眼睛裡有閃亮的光點。

「Darling,你知道我想自殺的事情,不也沒找我談過嗎?」

我垂下眼眸。

10

不是只有號啕大哭的痛苦才叫作痛苦。

林晏時一直清醒地痛苦著。

其實最開始,我確實想陪他一段時間就走的。

我看著他創辦公司,看著他越來越好。

他是天才,是佼佼者。

不管做什麼都能夠做好。

可每天晚上的失眠和心絞痛無不彰示著我的死亡對他的凌遲。

然後繼續麻木地工作。

我以為時間會撫平他的傷痛,直到我看見他開了許多安眠藥物。

在他準備自殺的那天晚上,有個女生十分熱情主動,甚至想要跟他回家。

我看著他冷漠地拒絕。

我終於現了形,嚇跑了那個女生。

並且對林晏時做鬼臉。

我以為他至少會嚇到,但他沒有。

神色如常地對我說好久不見。

現在想來,他恐怕在心裡演練過許多遍我回來的場景。

雖然剛開始沒有任何波瀾,但枕頭上的濕潤出賣了他。

林晏時。

愛哭鬼。

11

「你能全身而退嗎?」

他搖頭:「不能。」

我啜泣地垂下腦袋:「就不能放棄嗎?」

「也不能。」

我抿著嘴唇,說不出任何話語。

「蘇栗,你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不知道。」

他娓娓道來:「你是孤兒,很費力地考上了大學,學習了新聞傳播,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是我最開始愛你的時候。」

我還記得。

第一次見面是在酒吧,純屬荷爾蒙的碰撞。

第二次見面,是因為我去暗訪連鎖酒店採用地溝油的時候被人發現,被打手追得四處逃竄。

是林晏時救了我。

那時候年輕,做這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

所以也及時行樂,林晏時的身子,姐很喜歡。

他了解到我的職業,問我:「這麼危險,你做的原因是什麼?」

我也是那時候對他有好感的。

他沒有像別人一樣勸我:

「小姑娘,不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你是個女生,記者這種職業對你來說不太安全。」

「去做個娛樂記者,那個才適合你。」

而是真誠地問我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他尊重我的職業。

「因為,新聞事業是人民的耳目喉舌,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擔這份風險,那麼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我熱愛這個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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