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的真心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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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國愣了一下,隨後得意地笑了。

「我就知道,就算遷了戶口,你也還是流著我姜家的血。」

我沒說話,轉身進了廚房。

出來時,手上已經握著把刀。

16

他們愣了愣,卻並不害怕。

姜振國哈哈大笑著向我靠近。

「小丫頭片子拿把刀嚇唬誰呢?來,你砍,你朝這砍,老子今天就站在這,看你下不下得去手。」

說話間他幾乎已經湊到我面前。

姜立也勸:「是啊姐,這很危險的,別到時候反而傷了自己。」

這話聽著是為我好,實則是威脅。

但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我確實敵不過兩個大男人。

所以,我把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沒關係,我殺了自己就好了。這房間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到時候你們兩個殺人兇手一個也逃不掉。」

「姜芙!」

也許是看見了我眼中的死意,姜建國吼了一聲。

隨後要上來奪我手中的刀。

我後退幾步,刀鋒已經滲進皮肉里。

脖子上傳來一陣痛感。

有血流了下來。

他們終於有些慌了。

姜建國怒啐了一口,還想上前。

「好啊你有本事,敢這麼威脅你老子。」

我立馬把刀又往裡送了幾分。

他停在原地,眼睛死死瞪著我。

許久無聲的對峙後,他像是下了決心,咬著牙一字一頓。

「行,老子改天再來。」

他轉身走了。

姜立也跟著走,走時還假惺惺地過來勸我。

「姐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只要給一點錢——」

「滾。」

我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個字,緊緊攥著刀不鬆手。

他滿臉遺憾地走了。

直到腳步聲漸遠,我才鬆開刀跌坐在地。

忍了許久的情緒瞬間爆發。

我將臉埋進膝頭,眼淚如江水決堤,無聲地落下。

門外卻突然又傳來腳步聲。

我立馬將地上的刀撿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淚站起身。

「怎麼?是覺得我不敢——」

話還沒說完,我看清了門口的身影。

是戚熠。

17

「姜芙......」

他瞳孔微張,震驚地滯在原地。

我卻是鬆了口氣。

刀「叮咣」一聲又落在地上。

似是被這聲音驚醒,戚熠快步走了過來。

緊張地問:「發生什麼了?」

我搖搖頭。

「沒什麼。」

隨即從地上撿起刀,轉身進了廚房放好。

戚熠跟在我身後,捉住我的手。

目光停在我的脖子上。

「誰做的?」

他像是想起什麼,眼神和語氣都變得森冷危險。

「是不是剛剛離開的那兩個人?」

「不是。」

我想抽出手,卻怎麼也掙不開。

戚熠拉著我往外走。

「先去醫院。」

「不需要。」

正爭執時,陽台外小葡萄又開始叫了起來。

戚熠怔了一瞬,手上力道也鬆了半分。

我趁機掙脫,去陽台把小葡萄放了出來。

它出來後先是圍著我轉了一圈,然後湊到戚熠腿邊嗅了嗅。

很快,就圍著他上躥下跳求抱。

它還記得戚熠的味道。

戚熠蹲下摸它的頭,聲音里滿是失而復得的柔軟。

「小葡萄,原來你真的還在。」

小葡萄躺下翻肚皮,哼哼唧唧,和以前一樣吵。

趁這個機會,我在客廳里翻出了醫藥箱。

戚熠見狀,去廚房洗了手,隨即將東西都拿過去。

「我來。」

我伸手想奪,卻被他擋住。

「你都看不見傷口,要怎麼自己處理?」

我執拗地看著他。

「洗手間有鏡子。」

「......」

他一時無言,隨即輕輕嘆了口氣。

「既然我已經退了一步,不去醫院,那你是不是也該退一步?」

我想了想,沒說話,算是默許。

戚熠鬆了口氣,先拿出生理鹽水沖洗傷口。

邊動作邊說:「我調查過你的家庭。」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

「但,是不是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沉默了很久。

我想起姜建國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戚熠,這和你沒關係。」

「有關係。」

他斬釘截鐵。

「其實你送給我小葡萄那天晚上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姜芙,不是宋茯。」

「所以,能不能讓我多了解你一點?」

18

我不可置信地轉頭。

棉簽戳在傷口上,很疼,但無暇去管。

「……什麼意思?」

戚熠朝傷口輕輕吹了口氣。

「別亂動。」

他沒有急著解釋。

而是繼續用碘伏消毒、貼上紗布。

做完這些後,他才鬆了口氣,溫和且堅定地看著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彈鋼琴給你伴奏,讓你唱了一首歌。」

我猶疑著點了點頭。

他繼續說:「以前宋茯唱那首歌時,感情上總是欠缺一些,我們為此討論過好多次。而你唱的時候,感情十分充沛。」

「還有。」他笑了笑,「我彈鋼琴時故意彈錯了一個音,你卻沒有糾正我。如果是宋茯,她會立馬打斷。」

「……所以,你當時就猜出來了?」

我有些怔然。

這還真是我職業生涯最快翻車的一次。

戚熠卻搖了搖頭。

「當時只是懷疑,沒敢下結論,後面又觀察了一段時間才敢確定。其實你學宋茯確實學得很好。」

他說著,伸手想揉我頭頂。

我下意識偏過頭躲開。

手滯在半空,尷尬兩秒後才收回。

戚熠無奈地笑笑。

「但可惜音樂這種東西,很難復刻得完美。而且,後來的很多時候,你都不小心流露出了真實的自己,不是嗎?」

他說得確實沒錯。

我沒想到自己會沉溺。

明明曾經扮演過那麼多角色,每次都能不帶感情地抽離。

偏偏這次,越往後,我越無法分清,愛他的究竟是宋茯還是姜芙。

我問:「為什麼不拆穿?」

「一開始是好奇,想看看你會怎麼扮演這個角色。後來,是害怕你離開。」

燈光皓白,映出他眼底澄澈的悲傷。

「姜芙,我真的很怕,我怕我對你來說只是一份工作,我怕你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

他輕輕吸了口氣。

「你生下戚許後的第一個月,醫生說我的眼睛有希望恢復。我很高興,打算恢復視力的那天當面向你坦白,然後我們就領證、辦婚禮。」

他看著我,像是溺海者仰望最後消失的星光。

「可你走了,不聲不響。」

19

戚熠有希望恢復視力這件事,我知道。

戚阿姨和戚伯父第一時間告知了我,甚至問我要不要嘗試留下。

以姜芙的身份。

畢竟戚熠是因為我才走出陰影,重新撿起失落的未來。

說不定可以接受真相。

我拒絕了。

當時的我背著宋茯的名字,自然也以為戚熠愛的是宋茯。

除此以外。

我深陷泥濘,不想讓戚熠和孩子的身上也沾上泥點。

現在也是如此。

但既然我從來不是替身,那或許,我確實也該給他一個了解我過去的機會。

這之後,前進或是放手。

我全盤接受。

於是我第一次以姜芙的名義,不帶任何掩飾地看向他。

「戚熠,其實誰也不是天生的騙子。」

20

我長在山裡。

在父親的咒罵和母親微薄的保護下長大。

高中畢業後,父親讓我嫁人。

越年輕,換回來的錢越多。

我不願意,母親也不願意。

當然,我們又被打了。

我從小就知道,母親也是這樣「嫁」過來的。

她在家裡的地位甚至不如那頭養了幾年的耕地牛。

母親被鎖在房間。

我則被關在雜貨屋裡,等著嫁出去。

那年,我十七歲,姜立十四歲。

十四歲的姜立還是好的。

他偷偷來雜貨房放了我,送我上了支教老師離山的車。

「姐,你快跑,千萬不能嫁給那個瘸腿老漢。」

我應下,在車上頻頻回頭。

看著他漸至芝麻大小的身影,我暗暗發誓。

一定要走出這座大山,救出母親和弟弟。

我帶著希望出發,一走就是三年。

可這三年,我發現,人性的惡,連大山也無法包裹。

我被騙了很多次。

在工廠做流水線工作時,常有人讓我幫他頂班,工資卻並沒有像說好那樣給我;

有人說大學學歷可以買到,但拿了我 5000 塊後杳無音信;

科長說要提拔我,結果辦公室里他按住我,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

還有很多很多。

但我受的最後一次騙,來自姜立。

從家裡離開後,我很信任他,和他常常聯繫。

所以他跟我說媽媽重病時,我沒有絲毫懷疑就信了。

連夜回了家。

卻在到家的第一時間就被迷暈關進了雜貨屋。

再醒來時,外面洋溢著喜慶的聲音。

我猜到,我又要被嫁人了。

這次姜立也來了,卻不是來救我的。

他說:「姐,這次是鄰村養豬的王砍頭,家裡有錢,你嫁過去不會吃苦的。」

我不死心,求他。

「姜立,我是你姐姐,你像三年前那樣放了我行不行?」

他沉默地看著我,隨後笑了。

「姐,女人本來就是要嫁人的,早嫁晚嫁都是嫁。爸說王砍頭能給三萬塊,我就能娶到個好老婆了。」

我終於絕望地意識到。

????這個家裡,只有姜建國和姜立是一家人,我和母親都是外人。

「我有錢,五萬。」

我抬起頭,心如死灰。

「你們放了我,五萬都是你們的,而且以後還能給更多。」

這五萬都是我一天打好幾份工攢下來的。

以前怕姜建國惦記,從來沒說。

但現在,我沒辦法了。

我得用這五萬買一個短暫的自由。

後來。

他們用母親綁著我,讓我不停給他們送錢。

為了更快地掙更多的錢,救出母親。

我做了騙子。

而接下戚家這單,也是為了用那幾百萬一次性買下我和母親的戶口,和他們徹底斷絕關係。

只是可惜。

母親只享受了四年的自由。

21

回憶像潮水,將我浸泡後又緩緩褪下。

只留下一身的潮濕,鑽入骨髓,在每個夜晚讓人遍體生寒。

現在,我強顏歡笑著問戚熠:

「怎麼樣,是不是很可笑的一生?」

他眼眶通紅,眸子裡滿是悲戚。

哽咽著將我抱進懷裡。

「對不起,阿芙,我沒能早點察覺這些。」

我將他推開。

「和你無關,是我騙了你三年。戚熠——」

我抬頭看他,忍下淚。

「我不想拖累你,不想拖累任何人。」

戚熠搖著頭,指尖撫上我的臉。

「沒有, 你沒有拖累任何人。」

「你一個人撐了這麼久,救了自己,救了阿姨, 還救了我。」

他笑了笑, 眼中泛著淚光。

「阿芙,你真的很厲害。」

「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真實的你,勇敢的你。還有——」

他捧住我的臉, 眸中的溫柔幾乎要將我融化。

「喜歡騙人的你。」

眼淚終於簌簌落下。

我沒再逃避,將臉埋進他手心。

「可我不想欠你的,戚熠, 我不想欠任何人。」

良久, 他喟嘆一聲。

「那我們就用你最熟悉的方式, 做個交易吧。」

「你允許我插手你的事, 作為交換, 你要繼續陪在我身邊做我的眼睛。」

「期限是, 永無期限。」

話落, 小葡萄突然過來舔我的小腿。

像是要催我說出答案。

心臟被暖暖的愛意包裹。

我終是笑著答應。

「好。」

22

我搬去了戚熠的公寓。

進門的時候, 戚許躲在沙發後,小臉委屈又哀怨。

倒是小葡萄率先跑過去舔他。

他小手不停扒拉。

「你是大騙子的狗, 我才不喜歡!」

小葡萄卻舔得更起勁了。

戚熠笑了。

「別裝了,是誰聽說媽媽要過來, 激動得半夜才睡著?」

戚許臉上立馬現出被戳穿的窘迫。

怪可愛的。

他「哼」了一聲。

「吃飯那天爸爸手還抖呢,我在桌子底下看見了!」

戚熠面上的笑容消失了。

「瞎說什麼?小心我罰你寫作業。」

「......」

這兩父子還真像。

我從箱子裡拿出一盒限量版奧特曼。

走過去蹲下, 誠摯地道歉。

「對不起,那天是媽媽說了假話, 媽媽沒有不要你, 原諒媽媽好不好?」

戚許小眼蓄著淚,嘴巴嘟得老高。

最後還是沒繃住撲進了我懷裡。

「媽媽嗚嗚嗚媽媽別走……」

鼻腔傳來一陣酸楚。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又揉了揉他的頭。

「媽媽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23

戚許纏著我們睡了好幾天。

終於有一天, 戚熠受不了了,把戚許扔給了他爺爺奶奶。

當晚,他蹭著我的脖頸, 很是滿足。

「太好了, 床上只有你的香味, 以後都讓戚許自己睡。」

脖間傳來陣陣癢意。

我笑著把他的頭推開。

「那可不行,我缺席了五年,現在要好好補回來。」

話剛說完,戚熠抬起頭。

眉心蹙起, 看著很是可憐。

「那我呢?你也離開了我五年。」

「......?」

我無奈地笑嘆一聲。

「你跟你兒子比什麼?」

戚熠盯著我看了好半晌。

片刻後又翻身壓在我身上,喉結滾動。

「那你得用別的方式補償我。」

我煞有介事地點頭。

「好啊, 怎麼補償?」

他伸手關了床邊的檯燈。

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 手腕再次被抓住往下帶。

「我看不見了, 你幫幫我。」

「......」

我又好氣又好笑。

「戚熠, 你現在沒瞎。」

他低頭,一口咬在我鎖骨上。

「我不管,這是補償。」

鎖骨處傳來難耐的瘙癢。

我輕吸口氣忍下, 順著他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

激烈的喘息間。

他摸著我的臉,又一次問起。

「阿芙,嫁給我好不好?」

而這次。

我終於說出那個遲了六年的答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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