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替我把礙眼的人趕走後。
才轉過身對我道:「你說的話,二哥都聽見了。只是不要忘記了,你身後還有我們這些哥哥們。」
我鼻子一酸。
「二哥,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送我回宮。」
16
從御書房出來後。
我就看到二哥等在門口。
他道:「真想好了?」
我點點頭,「嗯。」
他忽然遞給我一本書。
「這是什麼?」
「我搜集來的關於北戎王的消息,本來今天進宮就想給你的。」
我接過剛準備翻閱。
就聽二哥道:
「這北戎王,也許並沒有想像中不堪,嫁給他,或許比嫁給陸驚鴻好。」
說著他又拿出一本冊子。
我疑惑道:「這又是什麼?」
「我搜集的關於陸驚鴻的信息。」
看到這幕,我緊不住笑出了聲。
方才從父皇書房出來後有些沉重的心情,卻陡然開朗起來。
楚京越愣了,「你笑什麼。」
我打趣道:「二哥哥,你是什麼情報頭子嗎?」
楚京越失笑。
回到公主府。
我打開冊子讀下來——
「天利十二年六月中旬,軍營糧草被盜,陸驚鴻找到婢女紫嫣,以男色誘之。說服紫嫣將把公主府糧食轉運到將軍府,解了糧草之危。」
我越讀越心驚。
才記起兩年前,京城湧入大批災民。
京畿府尹把災民都趕去了郊外,我得知此事,立刻讓紫嫣隨我一同去給城外百姓施粥。
難怪當年我明明以高價購入了大量的米糧,救濟百姓。
卻撐不過七日,眼睜睜見著數百名災民死去。
這一切,竟然是因出了內鬼!
在此之後。
他們二人便勾搭上了。
每當我寫信給陸驚鴻時,紫嫣第一個跳出來說替我送信。
只是這信送著送著,就送到了陸驚鴻的床上。
將軍府里不少人見過陸驚鴻房間裡發出放浪的聲音。
卻唯獨把我死死瞞住!
我氣得狠狠合上了冊子。
眼睛卻瞟向了另一本。
只是手剛搭上時,我卻燙手似地縮了回來。
算了。
一個弒父殺兄的暴君,也沒什麼好看的。
省得氣上加氣。
17
得知我親自去和父皇說,同意去和親。
母后便病倒了。
太子哥哥卻跳出來道:
「母后不是都說讓紫嫣替嫁了嗎,你又在鬧什麼,把母后都氣病了!」
自從知道真相後,我再看到太子時,總有些變扭。
這十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但一開始卻是錯的。
我無法像對陸驚鴻那樣,立刻調整心態去面對他。
「太子殿下,我走後,母后就勞煩你多加照顧了。」
太子皺了皺眉。
眼底卻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太子得知當年他生母就是被皇后賜死的,怎麼可能真心待她?】
【等皇帝一死,這周朝就是太子的了,他就能順利成章為生母報仇了。】
【按照原劇情,北戎大敗周朝後,就是太子親自把公主送給敵軍,讓她在國門前被十幾個敵國士兵凌辱而死。】
【但是劇情好像要偏了啊,公主沒有找人替嫁,那北戎王還會出兵周朝嗎?】
我正端著湯藥,看到這些字幕,手一軟沒扶穩。
湯碗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我快速把燙傷的手背到身後。
眼睛卻死死盯著三哥。
18
離開景仁宮後。
我去找了二哥。
我把那沾了母后湯藥的手帕,拿給他。
讓他把我查查這藥方的具體成分。
我不敢賭。
如果太子真的視母后為仇人,那母后此時病了。
他會不會往藥里動手腳?
二哥沒有說什麼,仿佛我做什麼都支持我。
兩日後。
二哥找到我,把手帕還我。
「手帕上的成分是安全的。」
我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多想了。
可是二哥神色並未放鬆,
「太醫開的方子沒有問題,可是我注意到景仁宮最近採購了大量的紫丁香。
「這紫丁香聞多了,便會和藥里的成分互相作用,變成慢性毒藥,使人臥榻不起,神識不清。」
我氣得手都在發抖。
難怪這幾日我去給母后請安。
她都意識昏沉,連話都沒法與我說清。
我立刻跑去景仁宮問了下人。
果不其然。
這些紫丁香,就是楚程昱命人採購的。
19
父皇封我為懷陽長公主,予我十里紅妝。
只是原本他想讓綠蘿和紫嫣作為我的陪嫁丫鬟。
我拒絕了。
她們心有所屬。
若強行跟我去了北地,久了也會心生怨懟,不會真心待我。
臨行前。
母親纏綿臥榻,無法親自來送。
父皇則推遲了早朝,讓我坐上了他的御輦。
自己則一步一步跟在旁邊,送我到宮門口。
他把我從御輦上抱下來。
依稀記得孩童時期,我總吵著要和父皇一個車駕。
他拗不過我,就把我抱在懷裡乘輦。
只是我已經長大。
父皇抱不太動我了。
只能虛扶著我,讓我借力下來。
等我站穩,父皇才道:
「昭寧,記住了,你永遠會是我周朝最尊貴的長公主。
「父皇,也永遠會是你的依靠。」
我眼中熱氣氤氳。
那天去御書房找父皇,就看到他為了我和親的事,和大臣們據理力爭。
兩鬢的頭髮,都愁白了。
原來,他和母后一樣,也不願送我去和親。
只是他是天下人的父親,不能只做昭寧一人的父親。
我理解他,也更加敬重他。
此時,如此近的距離看著父皇。
我更覺得他眼角的皺紋多了,不知不覺,父皇竟也老了。
他該有一個心胸開闊,聰慧善良的儲君。
「父皇,您還記得當年問我,那幾張救民賦的策論中,誰寫得最好嗎?
「那次,昭寧說了謊。」
20
和親車隊一路行至城門口
陸驚鴻牽著馬。
攔住我的馬車,說有話想和我說。
風掀起車簾,我看到了陸驚鴻悵然若失的臉。
毫無往日的神采奕奕。
可風頃刻間就溜走了,車簾也隨之放下。
就像年少時心中曾被吹動的漣漪,也隨著時間恢復平靜。
我沒再為他停留下腳步。
隨著和親車隊,一路去往北戎。
途中,風景變換。
原本蔥鬱的平原,變成了連綿的山巒。
天氣逐漸寒冷乾燥。
馬車上的車簾是用細軟的綢緞做的,抵擋不住風沙。
我只能多加幾層帘子,才阻擋了些塵風。
就這樣,馬車行進了一個多月。
終於抵達了周朝和北戎的邊境。
這些日子。
我把帶來的話本子都看完了。
目光卻落在二哥送我的那本冊子上。
鬼使神差地,我把冊子放在膝上,掀開。
卻不自覺微微睜大了眼。
只見畫中將軍,身披寒光鐵甲,手握滴血銀槍,斜指蒼穹。
殘陽將他的身影拉長,戰袍在他身後迎風作響。
明明,陸驚鴻也是我周朝名將。
可和眼前這位一比。
方知,何為戰神。
我恍然回過神來。
這是……北戎王?!
21
我對北戎王,其實是有刻板印象的。
記得那年,陸驚鴻隨陸家軍班師回朝。
聽說那次周朝打了敗仗,陸老將軍敗在一少年槍下。
那少年,正是如今的北戎王。
當時我還好奇地問陸驚鴻,那少年長何模樣。
陸驚鴻卻氣急敗壞道:「青面獠牙,虎背熊腰,不堪入目!」
自此,北戎王在我心中的形象。
就如那陰曹的鐘馗一般。
有次我做夢夢到了,還會被嚇醒,安慰自己不可能會遇到他。
誰知。
我不但即將遇到他,還要嫁給他。
回過頭來。
我看著二哥給我的冊子。
上面只畫著這個男子的畫像。
有他帶兵打仗的。
有他和牧民放羊的。
有他為傷兵敷藥的。
如果他就是北戎王。
為何和傳說中的如此不同?
我心中隱隱有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種感覺。
在我見到北戎王后,終於得到了驗證。
22
剛入了北戎境地。
我就覺得車隊忽然變得安靜很多。
我剛掀開車簾,想透透氣。
忽然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側臉。
嚇得我立刻放下了帘子。
我拍拍臉,莫不是還沒睡醒,畫里的人竟然跑到了外面?
待我掀開帘子時。
赫然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
「懷陽,可是有什麼吩咐?」
懷陽是我的封號。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我。
我心跳慢了半拍,嘴也跟著結巴,「無、無事。」
就這樣。
這人騎著馬。
一路護送著我的車隊,往北戎國都的方向而去。
毫無一國之王的架子。
我在車上。
偶爾偷偷掀簾看他。
每每被他撞個正著。
直到,臨近國都時,下了一場暴雨。
淋成了落湯雞的男子,坐入了我的馬車。
我們面面相覷。
各自,都有些緊張。
他問我這一路,可有吃好睡好。
我除了點頭,也不敢多說什麼。
「那個……我們北戎平時不怎麼下雨的。」
我點點頭。
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看他,「所以?」
他撓撓頭,「所以,肯定是雨神歡迎你來北戎,才降下了這場雨。」
他傻笑著,像個二傻子。
完全不像那畫中揮斥方遒,眨眼便能奪數人性命的鬼見愁。
23
離京城越遠,我的心緒越加彷徨。
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對面的男人似乎看出我心情不好,也不敢說話多打擾我。
不知不覺,我竟睡著了。
突然,車身一個劇烈的震動。
我被嚇醒。
醒來時,對面的人已經不見。
我好奇地掀開車簾。
就看到北戎王的身影,往車尾而去。
我擔心出了什麼事,問侍女拿了傘,也下了車。
就見北戎王一人兩手,抓住了那陷入了泥坑裡的車輪。
八個人都抬不動的馬車,他一個人能抬起?
我是有些懷疑的。
北戎王看到我下來。
不知為何,忽然脫下了上衣,露出了結實的肌肉。
我嚇得用手捂住了眼,又忍不住從指縫裡偷偷瞧著。
就在這時,自我出了周朝就消失的字幕,竟又開始滾動起來——
【我錯過了什麼,劇情怎麼歪成這樣?】
【上面的,你沒看錯,傳聞中殘忍嗜殺的北戎王赫連風,現在竟被公主釣成了翹嘴。】
【不過女配也算是給自己選了條好路,據說原著中,這北戎王的人設,可是能夜御九女的。】
我忍不住倒吸口氣。
不知是因為看了那些字幕。
還是因為看到赫連風竟然真的把馬車,單手抬了起來。
他還炫技般地在我面前轉了轉。
得意地揚著眉。
看我終於願意笑了。
他才又把馬車穩穩噹噹放在了平地。
24
在北戎的日子。
赫連風待我極好。
怕我不適應,他專門打造了和公主府一模一樣的府邸,讓我入住。
重金請了周朝的廚子。
有空就下廚給我做幾道菜,把我的喜好拿捏得非常準確。
就好似。
已經認識了我好久。
我把他的好,都看在眼裡。
終於一日,在他可憐兮兮拿著被褥準備睡地上時。
我拍了拍身側。
「地上涼,今夜就睡這吧。」
【哦吼,北戎王這狼崽子裝了幾日可憐,可就等著今日了。】
【公主可別後悔,請神容易送神難。】
【接下來,還是我們能免費看的嗎?】
我瞪大了眼。
正想後悔。
誰知赫連風竟順杆往上爬,一下把我堵住了嘴。
第二日。
我腰酸背痛地醒來。
就看到他精神抖擻地站在我床邊。
端著豆乳等我起床。
我沒好氣地瞪他。
他眨巴著眼,「你太香了,沒忍住。」
我拿枕頭扔他。
他一個巧勁躲開,手中的豆乳愣是一滴沒灑。
他委屈巴巴道:「以前……又不是沒親過。」
我拿著另一個枕頭。
到底沒扔出去。
看著他那賴皮樣。
我忽然笑了。
幸好。
幸好當年救我的,是他。
25
周朝和北戎聯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