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規律,太正常了。
教室、食堂、圖書館、宿舍,四點一線。
就是?ū??昨天路過圖書館外的花壇時,他停住了往裡面看,有些反常。
今天我還要再去跟著他,剛走到圖書館外,就被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攔住了。
剛出院沒幾天,腿上還打著石膏的許墨。
我收拾了一下表情:「有什麼事嗎?」
許墨臉色不太好看:「你老跟著那個人幹什麼?」
我震驚地看著他。
許墨一指圖書館對面:「我宿舍在那呢,從陽台能看到這裡。」
我額角一抽:「這樣啊。」
面對許墨的質問,我有些疑惑:「這關你什麼事呢?」
許墨愣了一下,臉色又沉了些。
我笑了笑,繞開他就要去圖書館。
卻被他抓住了胳膊。
他看著我,咬牙切齒。
「姜嵐,你是不是把我好友刪了?」
對上他的視線,我點了點頭:「是。」
又故作恍然地「啊」了一聲:「原來,你知道那是我啊。」
「但你不是加錯人了嗎?我們因為誤會加了好友,現在互刪,是撥亂反正,讓一切回到正軌。」
許墨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嘆了口氣。
「實話告訴你,我當初加你,其實也是認錯了人,我把你當成秦楓澤了,中途發現後就想把你刪了的,可你每天給我發消息,我怕刪了你怪尷尬的,就一直留著。」
「但是許墨,你知道嗎?跟你聊天,其實挺煩的。」
許墨氣得嘴唇都在抖。
【這攻擊力,強到沒邊了……】
【女配有必要這麼打擊人嗎?人家男主又不喜歡你。】
【我倒覺得女配做的沒什麼不對,是男主先不理她的,而且雙方都認錯了人的話,互刪是最體面的處理方式。】
喲,看了這麼多天,難得有講道理的彈幕。
我竟然有些感動。
許墨抓著我胳膊的手不自覺用力,我疼得一吸氣。
一下子將他甩開。
可我忘了,許墨眼下只有一條腿能動,還拄著拐呢。
他一個重心不穩往後倒去。
我嚇了一跳,正要去拉他,就看到一旁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他穩穩扶住。
……是秦楓澤。
秦楓澤沒有任何做了好事的自覺。
他鬆開許墨,轉頭看向我:「有空嗎?」
我怔愣地點了下頭。
「我請你吃個飯。」
「好啊!」我立馬笑了,「你吃辣的還是不辣的?我知道一家店,特好吃。」
許墨站在一旁,宛若透明人。
在秦楓澤面前,他更覺得沒面子了。
一句話也不想說,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終於停下,他回頭看了看秦楓澤,又看了看我。
意味不明地哼了聲:「秦楓澤,原來你喜歡她這種腳踩幾隻船的人。」
看,男人的謠言誹謗張嘴就來。
我跟秦楓澤都沒什麼反應。
就這麼看著他。
他也自覺說得過分了,漲紅著臉,一瘸一拐地走了。
許墨離開後,我才反應過來。
他倆是室友,許墨都能發現我這兩天一直在圖書館附近晃悠,秦楓澤應該也能發現。
他應該不會誤會什麼吧?
正要組織語言解釋一下,便聽見他說:「走吧,先去吃飯。」
9
秦楓澤帶我來的這家小餐館剛開業不久,味道裝修都不錯,就是位置有點偏,所以人不多。
吃飽喝足,我靠在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
秦楓澤也放下了筷子。
他看向我:「姜嵐,你對江濤……」
我嚇了一跳,立馬解釋:「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秦楓澤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摳了摳手:「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先跟你解釋一下,畢竟,我還在追你呢。」
秦楓澤撇開視線,耳朵突然變得有點紅。
我眨了眨眼睛,心中錯愕。
他怎麼,害羞了?
我也沒說什麼啊。
可能是為了緩解尷尬,秦楓澤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那個江濤,你別跟他走得太近。」
「他……可能會傷害你。」
我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知道他虐貓殺貓的事情了?」
秦楓澤皺了下眉:「你怎麼知道他……」
對上我的視線,他沉默了一下。
而後道:「我查了他很久,才終於確定是他。」
觀察著他的神情,我試探著問道:「秦楓澤,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
「有人說,曾看見你在綠思湖旁邊虐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楓澤沉默了好一會兒。
就在我開始反思自己是?ù?不是太冒昧的時候,聽見他說:「那天晚上,我從校外回來,路過綠思湖時,聽見有貓的慘叫,叫聲很短,一下子就沒了,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聽錯了。我循著聲音找過去,看到……有隻才兩三個月的奶牛貓,被擰斷了脖子。」
「我蹲下去嘗試救它,被之後趕來的一個女生撞見,她尖叫一聲就跑了……之後的事你也知道。」
我聽得快氣死了。
又問他:「你沒有嘗試解釋嗎?」
「沒用的。」秦楓澤聲音平靜,「就像他們找不到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我也沒證據證明不是我。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人就會相信謠言就是真相。」
「你呢?你怎麼知道不是我?還去調查江濤?」
我撐著下巴看他。
「我相信你啊,你不是會虐貓的人,至於江濤,只是懷疑,誤打誤撞罷了。」
我含混不清地解釋了一句。
秦楓澤顯然不好糊弄:「為什麼相信我?」
我笑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加上的你微信?」
秦楓澤一愣。
我回想了一下:「那是大一剛開學時,我看見你在樹下喂小貓,那場景一下就打動我了,問了好幾個人才要到你的聯繫方式。」
「秦同學,你很難加,我加了五六次,才躺進你的好友列表里。」
「我就在想,會那麼溫柔地對小貓的人,一定不會是虐貓的人。」
秦楓澤怔愣地看著我。
耳朵……又紅了。
我憋著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看來秦同學,還挺純情的。
10
江濤這幾天有點不太對勁。
從圖書館出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也不會立馬回宿舍,而是在學校里到處晃悠。
走路時,也總是有意無意地去關注那些監控的位置。
秦楓澤告訴我,學校有隻狸花貓前幾天剛生了一窩小貓……
江濤可能要動手了。
……
周一晚上十一點,江濤出了宿舍。
他沿著已經試驗過無數次的路線走去,經過圖書館花壇時,用一根貓條,輕輕鬆鬆抓到了一隻小貓。
他把小貓裝進書包,避開監控,走到了操場旁邊的一處隱蔽廢棄器材室。
江濤有些興奮,距離上一次放鬆自己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學校查得嚴了些,他必須要更加小心。
江濤的手微微發抖,指尖輕輕撫過小貓柔軟的毛髮。
「乖……別怕……」
他低聲呢喃,嘴角卻扭曲地揚起。
書包里的小貓發出微弱的嗚咽聲,爪子無助地抓撓著布料,卻無力掙脫。
江濤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急促起來。
他喜歡這種感覺——掌控生命的感覺。
「很快就不疼了……」
他輕聲哄著,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細繩,熟練地在指間繞了一圈。
就在這時——
「砰!」
器材室的門被猛地踹開!
江濤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已經沖了過來,狠狠將他撲倒在地!
「啊!」
他痛呼一聲,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陣發黑。
書包被一把扯開,小貓被人迅速抱走。
江濤掙扎著抬頭,看清了壓在他身上的人——
秦楓澤。
「是你?!」江濤瞳孔驟縮,隨即暴怒,「你他媽找死?!」
秦楓澤冷冷盯著他,眼神鋒利如刀,一隻手死死摁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已經掏出手機,螢幕亮著——
是正在錄像的介面。
江濤臉色瞬間慘白。
「你……你跟蹤我?!」
他聲音發顫,隨即又猙獰起來,「放開我!」
秦楓澤沒說話,只是手上力道加重,江濤疼得齜牙咧嘴。
卻仍破口大罵著。
「砰!」
秦楓澤一拳砸在他臉上,江濤的罵聲戛然而止,鼻血瞬間湧出。
「閉嘴。」秦楓澤聲音冰冷,「你虐殺的那些貓,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是誰幹的。」
江濤渾身發抖,眼裡終於浮現出恐懼。
「不……你不能……」他聲音哆嗦,「我……我只是……」
秦楓澤沒再理會他,單手撥通了學校警衛處電話。
江濤徹底慌了,掙扎著想要逃跑,卻被死死摁住。
「秦楓澤!你他媽不得好死!」他歇斯底里地嘶吼,「你以為這樣就能洗清你自己嗎?沒用的,你還是會被別人討厭,沒有人喜歡你!」
「誰說的?」我抱著小貓,從器材室外探出腦袋,「我就挺喜歡他的。」
秦楓澤勾了勾唇,手裡力道加重。
保安急匆匆趕來,附近的學生們也聞聲跑了過來。
沒過一會兒,江濤就被圍了起來。
廢棄器材室里搜到了很多噁心變態的工具,還有小貓曾經留下的血跡。
學生們義憤填膺,有的甚至上前開始踹他了。
保安剛開始還攔著,但人太多,他也攔不住了。
江濤的輔導員趕過來的時候,江濤已經被打得跪地求饒,輔導員怕事情鬧大,趕緊把人帶走了。
可這件事還是在網上發酵了。
有人拍了現場的視頻,還有器材室里的景象,證據確鑿,江濤根本辯解不了。
【真噁心,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內心這麼陰暗!】
【據說還是學霸呢,高智商變態更可怕。】
【啊啊啊啊,那個把變態制伏的小哥哥是誰,好帥啊。】
【說起來,秦楓澤給這變態背了這麼久的黑鍋,也挺可憐。】
【死了那麼多隻貓呢,誰知道之前有沒有哪只是遭了秦楓澤的毒手呢?】
【樓上的你有病吧?整天陰謀論。】
超話上的評論五花八門。
我看得眼睛都花了。
有不少人都在給秦楓澤說好話,但質疑的聲音依舊不少。
秦楓澤似乎並不在意:「本來也不是為了讓大家理解我才去做的。」
「只是覺得,那些貓怪可憐的。」
「別說了。」我表情嚴肅:「你再散發魅力,我就真的要愛上你了。」
秦楓澤正在喝水,聽了我的話,一下子被嗆住。
嗆得整張臉都紅了。
而後有些無奈地看著我:「姜嵐,你總是這樣嗎?」
「怎樣?」
「喜歡,胡說八道。」
我瞪著他:「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而且也沒有總是,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
秦楓澤望著我,數秒後,移開視線。
我也抬頭看天。
氣氛變得尷尬,卻又有點曖昧。
半空中,彈幕閃爍。
【這兩人已經曖昧得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你倆乾脆在一起得了,隔壁男女主的感情戲看得我心梗。】
【女主還行,就是那個男主,我就沒見過這麼沒有人格魅力的男主。】
【作者要不換個男主吧,我看秦楓澤就不錯。】
【得了吧,人家明顯對女主沒興趣,沒看到人家眼珠子都快黏在女配身上了嗎?】
我一愣,扭頭看過去。
秦楓澤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看什麼?」
「在想事情。」
我:「啊?」
「在想,你當初遞給我一封表白信,那信被我隨手扔在宿舍,我得去找找……」
10
江濤被學校通報批評,還記了大過。
生科院傳出消息,說他要休學一年了。
但我沒想到,他在離開前,竟然還能整出么蛾子。
他拎著行李跟我和秦楓澤在校門口碰見。
他的臉上還有那天晚上被打出來的淤青。
只看了秦楓澤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
而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就看你眼熟,我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你了。」
「姜嵐,你去看過心理醫生吧。」
他指著我,笑得格外欠揍:「你他媽自己就是個精神病,還好意思在那裝作正義使者來審判我?」
正值傍晚,校門口人很多。
他們駐足看過來。
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大多帶著打量,還有不善。
秦楓澤把我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江濤。
江濤也不說了。
嗤笑一聲,拎著行李上了一旁的計程車。
可他的話,還是給我造成了影響。
「這女的有精神病啊?真看不出來。」
「什麼病呢?」
「不知道,但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我從慌亂中回過神,感覺秦楓澤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
「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扯出一個笑。
「秦同學,他說我有精神病哎,你不怕我嗎?」
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思逗他。
他笑了下:「大家還說我是變態呢,你不也給我送表白信?」
我一拍掌:「哎呀,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
話雖然這麼說,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在外面吃完飯,我就藉口累了,回了宿舍。
手機也不想看了。
此時學校超話估計又有人在那添油加醋地亂說了。
我把腦袋埋進被子裡,沒一會兒,還真睡著了。
等我一覺睡醒,天都黑了。
我沒想到自己睡這麼久,坐起來,有些發懵。
室友們在這時回來,看見我,一下子笑了:「姜嵐幹什麼呢,快下來,我們買了西瓜。」
「給你發消息你也沒回,喏,給你帶了你喜歡的烤雞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