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愛完整後續

2025-07-0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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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細細體味著那個吻所帶來的感受。

心動是真實的。

愛意是柔軟的。

並不是什麼所謂的窒息感。

「我的宿命似乎早就被人定好了,」結束那個吻,我抬頭看盛景,「你知道的,對嗎?」

他笑而不語,半晌只溫柔地將我的頭髮別到耳後。

「你的命運由不得別人做主。」

「若是作者呢?」我平靜地問道,「如果我說這世界是一本小說,你會不會相信?」

盛景審視地瞧了我一會兒:「腦子裡都想的什麼東西,你不會是招惹完我要以宿命論拋棄我吧?」

我沒從他眼中瞧出什麼端倪,便恢復了狡黠的笑。

「我可沒招惹你,我們只是在探討劇情。」

13

我主動結束了那個話題,然而心中的疑慮卻得到了解答。

我確定我對盛景動了心,卻在見到顧野時仍然情不自禁、義無反顧。

這是不合理的。

我想,就像我以為的那樣,我的命運確實由別人譜寫。

他設定,顧野就是那個命定的人。

這個結論並不是突發奇想,從看心理醫生那一刻我便開始尋找緣由。

突然出現在夢裡的人,由夢境延伸到現實的思念,這一切,都反常。

直到戒斷成功,我以為我逃離了無形之中的掌控。

然而,又出現了那個劇本。

它場景重現,逼著我不得不重溫與顧野的虐戀情深,它想重新掌控我。

為了最後驗證這一猜測,我告別盛景,去了寺廟,那個最近頻繁出現在我耳邊的寺廟。

那個得道高僧像故意等在那裡一樣主動問我是否為情所困。

我順水推舟地讓他給我做了催眠。

夢境延長,果然,我的前生里有顧野。

夢裡所有的場景都在前世真實發生過,我們相愛卻對立。

顧野經過痛苦的抉擇決定將生的機會留給我,而我也在他死後不久鬱鬱而終。

這次催眠,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訴我,如今的江東便是前世的顧野。

所有的苗頭都叫囂著,如今顧野覺醒了,我們該再續前緣了。

除了這些,我還看到了別的。

那是一些不曾出現過的場景,它們陳列在那裡十分模糊,像是有什麼原因將它們抹除了一樣。

我試探著問那高僧:「那些逐漸消失的畫面,是我與江東本來該有的軌跡嗎?」

那些本來的設定,因著我的戒斷行為沒有發生,所以在被抹除。

高僧眼神躲閃,故作高深地吟道:「不可說,不可說。」

……

到此時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縱使他不說我也早就猜到了。

我的人生是一部小說。

或者是一部戲。

我的喜怒哀樂全憑作者一支筆。

我感激盛景的出現,他帶著我質疑劇本,質疑顧野給人添堵的自殺行為。

他帶著我用實際行動狠狠嘲弄了一番這狗屁的宿命感……

如今,一切明朗,我想我知道接下來怎麼做了。

14

這晚,江東不知被什麼絆住,並沒有再來找我。

我終於受到啟發與導演連夜敲定了演出的最終版本。

第二天一早,江東帶著傷出現在劇院門口。

遙遙的一眼,便有淚爬了滿臉。

他憔悴又專注地望著我,似乎千言萬語都蒼白無力,所以便什麼也不說。

我讓同事給他送了一張最前排的票。

今天的第一場試演,像特意安排的一樣,讓我們在重逢的時刻一起重溫來路的艱辛,試圖以此抵消江東之前對我的傷害。

演出開始時,江東一言不發地坐在台下,看氣質已經活脫脫變成了顧野。

於是整場戲,那種悲傷絕望的情緒,我都不是在演。

盛景吻我時,我不自覺地流淚。

盛景和我描述未來時,我眼裡沒有憧憬,只有絕望。

盛景深深皺著眉頭,他試圖像排練時一樣,給我安全感,帶我衝破宿命。

然而一次次我的欲言又止中,他終於也開始心事重重。

周圍的同事震驚地發現,我們戲裡的發展與最原始的劇本一模一樣。

後來費盡心思、火花碰撞的改動完全沒有呈現出來。

整場演出壓抑得不像話。

到了最後時刻。

我眼中的絕望終於傳染給盛景。

他從後面擁抱我,親密地搜身,他有意忽略了我腰間藏著的匕首。

他咬我,然後閉著眼雜亂無章地吻下來,像要將這感覺牢牢地印在骨子裡。

最熱烈的時刻,腰間抵上一把手槍。

「顧野,終於要動手了嗎?」

「砰……」

槍聲響起,我回手劃開了盛景的脖頸。

血湧出來,盛景得逞地笑。

「南茜,不要忘了我!」

那一瞬間,夢裡戲裡早已分不清,我失聲痛哭,台下的江東也已經淚流滿面。

我從他眼中讀出「篤定」,雖然悲傷,卻篤定。

看到我痛哭的他,篤定地認為我仍深愛著他,篤定地認為我們終將再續前世之緣。

那些屬於我們共同的夢境,讓我們每一秒對視都像心照不宣。

心口的揪痛感差點讓我自己也信了。

如果不是盛景忽然坐起來的話。

15

「要死掉」的盛景,喃喃地說完「別忘掉他」之後,忽然從地上坐了起來。

「媽的,」他活動了一下脖子,「這男主是不是他媽有病?」

說著起身扶起了正在痛哭的我:「要死就他媽去自殺,憑什麼死了還讓別人背負罪惡感?

「這導演他媽誰啊,不能幹抓緊滾蛋……」

戲沒有結束,這是我與導演早就商量好的最終版本。

一場戲中戲。

圍觀的同事興奮地竊竊私語,帶頭向沉浸在悲傷中的觀眾灌輸新的立意。

「是啊,憑什麼想死要借別人的手,惡不噁心啊,這不就是披著深情外衣的道德綁架嗎?」

「還不讓忘了他,還帶他回家,怎麼著,這是為下輩子重逢做準備唄?真夠 low 的,這年頭為虐而虐狗都不演!」

江東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強自鎮定著細細打量我。

他想從我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我在盛景的攙扶下抬起了頭。

看到盛景脖子上的傷口時,嫌棄地讓他快去擦掉。

盛景說:「是你沉迷這個破小說,非要體會一下顧野那樣『無私』的愛,我才會配合你演這一齣戲,怎麼著現在就來嫌棄我了?」

我拿紙巾擦著他傷口的顏料,撇著嘴道:「不自己經歷一次,怎麼知道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按照劇本不但要一生背負愧疚還要下輩子補償虧欠。

「據說下輩子還要被他罵舔狗呼來喝去,虐身虐心後男主才肯找回上輩子記憶,然後救命之恩加持下女主忍著噁心和他重歸於好。」

說完我餘光瞥見江東用手抓緊胸口,隱忍克制下依然胸口起伏。

那種痛,我知道的啊。

多少個午夜夢回,它深深地折磨著我。

我環上盛景的脖子:「明明是他自己做的選擇,不為他們的愛情拼一次,什麼可能都還沒嘗試,就去赴死了,我強烈懷疑他其實是有自知之明的。」

盛景沖我寵溺地笑:「什麼自知之明?」

「我猜他可能本就知道自己不是女主的對手,所以用了這卑劣的手段,讓女主贏了也要對他兩世愧疚。」

盛景不置可否地笑了。

這一句,純屬胡謅。

奈何我忍不住想將這多年的窩囊立刻還回去。

江東已經蜷縮在椅子上,痛苦不堪,肩膀垂下來,輪廓都透著絕望。

心不痛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剛經過那場催眠,將我與顧野的前世又重新經歷一遍。

可既是要掙脫,便要扒掉一層皮的。

……

戲的最後一幕,盛景問我:「在經歷這一切之後,你還是覺得我對你的愛不如戲中的顧野嗎?」

我知道,他若有所指,他在替他自己問這個問題。

我深深地向台下看了一眼,那樣千絲萬縷的牽絆,那樣宿命般想不顧一切的奔赴感都讓我難以啟齒。

然而,我不願投降。

不願向那個控制著我的命運卻又不肯給我一點點憐憫的掌控者投降。

於是我抓住了盛景向我伸出的救命稻草。

我將自己心無旁騖地沉進盛景的目光中。

那裡盛滿愛意,那裡藏著我真實的心動。

於是我堅定地開口:「狗屁的宿命,不過是自我感動者的自欺欺人罷了。我就追個劇,你怎麼還當真?」

我就做個夢,我不會把它當真!

盛景深情地擁住我。

落幕音樂響起,裡面有演員旁白的片段:

「所謂的命定之人從不存在,若是有,勇敢的姑娘們,那也是你們心之所向甘願認定的,這之中,容不得半點委曲求全。」

大幕落下,我看見江東緩緩栽倒在第一排的長椅上。

然後徹底隔絕在大幕之外。

16

這場以女性新思考為話題的話劇,第一場試演大獲成功。

我將與盛景巡迴演出數十場。

那之後,我再未見過江東。

我想,我曾深愛過的顧野,他至少是堅韌的。

他或遲或早會像我一樣,漸漸從那種不受控制中發現破綻。

同是被命運操控的人,我真心地祝福他早日掙脫束縛。

17

徹底脫離顧野之後,我的症狀逐漸好轉。

幾乎可以確定,我終於擺脫了那支操控我的筆。

最後一場巡演,盛景終於正式和我表白。

不是在台上,也不是在排練場。

私人場所,他正式地脫離戲中的角色,鄭重地問我,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又一次,我在別人眼中看到了篤定!

幾十場演出的默契,無數場排練時的曖昧,還有那些真情流露的瞬間,讓他清楚地知道,我們互相為對方心動。

他堅定地看著我:「南茜,謝謝你衝破阻礙,來到我身邊。」

戒指舉在我面前, 他滿懷期待。

我沒有伸手。

抬起頭,淡淡地問道:「讓我心甘情願戴上你的求婚戒指……這是你的攻略任務嗎?」

盛景震驚地呆在當場, 戒指應聲而落。

對無數角色輕易拿捏的戲瘋子,難得地露出慌亂的表情。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然後自嘲地笑了。

他說:「也對,能掙脫宿命的女主,怎麼會瞧不出我的把戲?」

我沒有說話,其實我並沒有很早就知道他是攻略者。

起初我只懷疑他和顧野有關, 看著他不斷強調掙脫宿命, 我以為他是冥冥之中的救贖。

直到江東覺醒。

我從他眼裡看到了恐慌, 那恐慌並不像要失去愛人的恐慌,於是在知道這是一本小說後,有了這樣大膽的猜測。

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剛剛的篤定也不過是帶著三分試探。

而他給了我最壞的答案。

室內靜謐無比。

失去粉飾的親密關係,看起來脆弱又虛偽。

過往的甜蜜瞬間, 一股腦湧出來拍打著盛景的臉。

他燃了一支煙,煙霧熏得他皺起眉眯著眼。

像要熏出淚來。

我率先打破沉默:「攻略成功, 會怎麼樣?」

他隔著煙霧久久地注視我:「會離開,回到我的世界裡。」

盛景該是有些怕的。

誰不想回家呢, 他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他一定怕我不成全他。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戒指, 細細打量了一番。

貼著皮膚的地方刻著我們名字的縮寫,他用了心的。

甚至沒有我的尺寸他也能買得正好合適。

我將它套在手指上, 盛景的淚便落下來。

他裝作被煙嗆到,猛地用咳嗽來掩飾。

「不用愧疚, 」我笑著劃掉頰邊的淚,「我們各取所取而已。」

盛景不解地看我。

既然他是攻略者,那麼我想他早該知道,當時心理醫生給了我兩個方案。

一個是通過江東戒斷。

另一個, 是「移情別戀」。

盛景,也只是我的另一服藥而已。

從我看到劇本然後遇到他的那一刻,我便對他有所懷疑,既然送到手邊,沒有不用的道理。

盛景一點就透,沉默了一會兒, 兀地笑了。

呵呵兩聲,接著猛地吸了一口煙, 大笑起來。

我也笑。

他端起了旁邊的紅酒杯。

我和他碰在一起。

「合作愉快啊, 我的南茜小姐。」

「特別愉快,我的顧野先生!」

我們愉快得淚流滿面……

18

最後一場演出完美謝幕。

盛景在台上久久地抱著我不肯鬆手。

「這次真的再見了, 我的顧野先生。」

「放心地離開,我不會有事,你和江東,我誰都不愛。」

我不會去愛宿命的安排, 更不會像棋子一樣去愛執棋的玩家, 縱使是救贖我也不甘不願。

脫了層皮般掙脫宿命,就是想要我的愛,只是因愛而愛,不為其他。

盛景最終放開了手, 轉身鞠躬謝幕。

而我,經歷了兩場被動的刻骨銘心,終於擁有了自由去愛的權利。

(完)

備案號:YXXBN8MWJDYQYjfbbEJ0LIE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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