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晌揪著他弟問:「你找家教怎麼不告訴我,我痛失一次人情。」
我:「什麼人情?」
他弟掙脫了他的束縛,冷笑一聲:「就我哥這樣的還想教我,高考這個成績是他 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刻。」
我有點難過。
這輩子沒什麼考試運,每次模擬考都很出色,結果最終的高考發揮失常。
如果按照模擬考的成績,我絕對不會攤上杞晌這樣的室友。
為了這次試教,我讓媽媽把我曾經的筆記寄了過來。
弟弟驚呼:「哇圻哥你的字好漂亮,筆記好清晰。」
我講題還能更清晰呢。
給他分析了幾道錯題後,他看我的眼神里升起點點崇拜。
杞晌忙著給我泡茶切水果,第三次推門進來時,便看到自己的親弟弟抱著我手臂 甩。
「要是圻哥是我親哥就好了!」
他不由分說上前,啪地一下就把我倆扯開,伸手在弟弟臉上捏了一把,捏得他弟 臉紅了一大片。
「我再怎麼樣也是你哥,你沒得選,倒是嫂子可以安排一下。」
我看在眼裡,福至心靈,腦中閃過一線白光,工藤新一的臉浮現在我身後。
破案了..我終於知道杞晌為什麼喜歡捏我臉了。
看不出來,杞晌還是個愛得深沉的主。
他在我含笑的直勾勾的眼神里,耳廓慢慢泛起紅。
「幹嗎啊,說說而已...!
我抿了抿嘴,笑道:「杞晌,我知道你的心思了。」
杞晌的臉,肉眼可見地變得通紅。
「等等等一下,出去說。」
他拽著我進了另一間房,嘭地關上了門。
還在納悶他怎麼忽然健步如飛了,就見他目光閃爍吞吞吐吐:「你都知道了?」
我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什麼想法?」
我歪了歪頭:「我覺得很好啊。」
杞晌睜大眼,團拳遮在嘴上,卻掩不住他上翹的嘴角。
「弟控又沒什麼,這說明你很愛自己的家人啊。」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眼神忽然滯住,表情逐漸崩塌垮掉,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下去。
「不過把對弟弟的感情轉嫁到自己室友身上就不太好了,如果實在想念你弟,你 可以多回家,反正你家這麼近。」
杞晌後撤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額頭似有青筋暴起,眼神變得有些兇巴巴的。
我有點怵。
明明是他讓我說的,總不能被戳穿心思,惱羞成怒還要揍我吧?
「夏圻,你真是個蠢貨。」
真該錄下來給方濟哥聽聽,這不是惡意是什麼?
我憋著火給弟弟上完了兩個小時的課,時間一到我就準備走人。
剛才還罵我蠢貨,罵完自己閃沒人影的杞晌追了出來。
「急什麼啊,吃完晚..」
方濟為我拉開了車門,主動接過了我的包,聽到動靜和我一起轉過了身。
忘了和杞晌講,今天第一次做家教,方濟會送我回學校,順便幫我探探他同事的 滿意度。
不過這種事,我也沒必要和他報備。
他看了一眼方濟,慢慢斂起表情,沉下臉,將手揣進外套衣兜。
「我也回學校。」
「啊?大周末你不住家裡回學校幹什麼?」
杞晌沒回我,徑直走過來把我往后座扯,自己也鑽了進來。
方濟好脾氣地關上前座的門。
一入座,杞晌就盯著擋風玻璃前的那瓶香氛。
「上次去吃飯也是和他?」
方濟從後視鏡看了眼我倆:「小圻,他是你說的那位室友嗎?」
同時被提問讓我有些蒙。
我沒管杞晌,回應了方濟,又急切地和他彙報第一天做家教的感想。
杞晌直到到了學校都沒再開口。
剛進宿舍樓,微信就收到了一筆轉帳。
點開看到數字,我驚呆了。
「我靠,五百塊?」
杞晌瞟了一眼我的手機螢幕,淡聲道:「正常價錢。」
知識……竟然這麼值錢?
我絞盡腦汁回憶有沒有盡全力教,否則這錢拿著,有億點燙手。
他見我猶豫,直接伸手幫我點了收款。
看著錢入帳,我有些許恍惚。
我夠錢請杞晌吃一頓像樣的飯了,總算可以什麼都不虧欠他了。
捧著手機抬起頭,我熱切地看向杞晌:「那個.…請你吃頓飯吧,算是給那次墊 腳賠不是。」
杞晌愣了下,堅持了一路的臭臉繃不住鬆動了。
他挑眉,似是覺得有些好笑。
「你拿從我家賺的錢請我吃飯?」
我沒覺得有哪裡不妥:「不管哪裡賺的,現在都是我的錢。」
他點頭以示認可:「有道理,不過…
「我不用你請客,也不用你賠不是。
「你只要.….別再和那個男人來往就好。」
我莫名其妙:「哪個男人啊?」
「你的鄰居大哥。他不直….算了,他和我算是同一類人,我心知肚明,總之你 少和他接觸。」
一個認識了不到半年的人,讓我少和我一出生就認識的人接觸。
此刻心裡的煩躁和怒意,勝過了詫異和不解。
「我不許你說方濟哥的壞話。你說你們同一類人,那我是不是也要和你少接觸?
杞晌聲音有些悶:「夏圻,你特麼到底是真蠢還是裝蠢。」
這話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我一下就炸了。
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對著杞晌大吼:「愛吃不吃!離我遠點!」
說完果斷轉身就往樓上走,在拐角忍不住清了清嗓。
靠……吼太用力了,嗓子居然有那麼一點腥甜。
用了這麼大勁,希望杞晌能學會尊重一下我。
我回到寢室很久,久到氣都自己消化完了,杞晌才慢吞吞地進門。
走路已經沒什麼異樣。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好了,逮著我薅免費勞動力。
我打算以後都不搭理他了。
至少一個月不和他說話!
結果一個小時後就破了功。
「杞晌!為什麼我衣服在你床上啊?」
我把露出一個角的衛衣從他床上扯了下來,之前怎麼都找不到,問杞晌也說沒看 見。
衛衣不知遭受了什麼,變得皺巴巴的。
杞晌有些不自然地別看眼。
「我還想問你呢,你衣服怎麼跑我床上來了。」
簡直不可理喻!
感覺和這種不講理的人再耗下去也是白搭,我將衣服重重地甩到臉盆里,搓洗時 忍不住把它當杞晌泄憤。
「可能就是收衣服的時候收錯了...
「我賠你一件,你把連結發給我。
「哎喲生那麼大氣,對身體不好...」
杞晌杵在衛生間門口,嘮叨個沒完,我隱約聽到手機在響,趕緊起身推開他,順 手把泡沫也抹在了他衣服上。
扯平了,舒服多了。
是方濟的電話,但卻是個陌生的聲音。
那頭有些嘈雜,他重複了好幾遍,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濟喝多斷片了,酒吧怕他出事,所以給他的最近聯繫人打了電話。
我沒猶豫,將手機放進兜里就要出門。
杞晌一把拽住我:「什麼事,這麼晚出門?」
顧不上回他,我風風火火下了樓,還破天荒地斥巨資打了車。
9
我還一次酒吧都沒去過。
高中的朋友們似乎很喜歡,老是在朋友圈發,總感覺烏煙瘴氣的。
我給自己打了氣,做好心理建設,才推開那扇隱秘的門。
一眼就看到方濟一個人趴在桌上。
我替他付了酒款。
嗚嗚,還沒焙熱的五百飛了。
醉酒的人很沉,我艱難地把他扶到門外長椅上醒酒,百般詢問住址無果,一時犯 了難。
我們分開其實也沒幾個小時,一個人醉成這樣,大概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總不能在這裡乾耗下去,我點開手機開始找附近的酒店,腦中飛快計算性價比, 沒注意到灼熱的呼吸伴隨著酒氣落在我臉上。
「小圻?」
方濟含含糊糊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微微偏過頭,唇上掃過羽毛般輕盈的觸感。
大腦呆滯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細究那是什麼,手臂被極大的力道一扯,我差點被拽飛。
「我靠——」
尾音在看到來人後剎了車。
杞晌竟然跟過來了。
而且……此刻的他看起來非常不對勁。
用凶神惡煞形容都不為過。
手臂被鉗著,力道大得感覺骨頭都要斷了。
「你們在做什麼?」
「幹嗎啊你 ….很痛!」
他又粗暴地將我往前拽了一步:「我問你們在做什麼!」
不是我有意結結巴巴躲躲閃閃,實在是他看起來太可怖了。
他瞪了我好一會,甩手鬆開了我。
「夏圻,你真行!」
他咬牙切齒,在我面前抱頭蹲下又兀地站起。
感覺哪哪都不痛快,快步在我面前來來回回地晃。
比起怒火中燒,感覺更像是..痛心疾首。
「我他媽不捨得碰你動你一點,把自己活生生憋成一個變態。
「你倒好,你在酒吧和男人接吻?是不是待會還要找酒店上床啊?
「那你在我面前裝什麼蠢?耍我很好玩?」
我被一連串逼問問傻了。
一團亂麻無從下手,良久才找到了一點頭緒。
他竟然以為我和方濟在接吻?
哎等等.…剛才是不是真的親到了?
我心下大駭,迅速開始復盤。 應該沒有,只是擦到了臉。
「杞晌.. !
我瞪大了眼,距離太近,近在咫尺的人失了焦。